她一個人又要打菜又要收拾碗筷,還要收錢,分身乏術。
老板娘很久沒做這麼高強度的活了,她揉著腰,吐了口氣說:“秀芳,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是再雇個人吧?”
覃秀芳搖頭拒絕了:“不用,虞姐,我有個法子,回頭鼓勵他們自己帶飯盒,打回家吃,這樣我就輕鬆多了。”
不然她乾嘛要做快餐啊。
老板娘一想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大家自己帶飯盒回去吃,這樣覃秀芳就少了收拾桌子和洗碗的工作,確實能減輕不少工作量。等賣完之後,收尾工作也要輕鬆很多,哪像現在,還要洗一堆碗筷。
“不過他們願意嗎?”
這年月下館子不就圖個方便輕鬆嗎?
覃秀芳笑了笑:“如果自己帶飯盒每份飯都會送東西呢?從明天起,我不贈送湯了,店裡隻提供白開水,要喝的自己去倒。但打飯回家的,送腐乳一塊。”
豆腐乳是她自己磨豆子打豆漿做出來的,除了工序麻煩一點,成本並不高。家庭做主要是麻煩,但像她這樣一次做一大壇子的,其實算下來也費不了多少功夫。
這年月大家都窮,而且不少人有貪便宜的心理,帶回家就能白送一塊腐乳,不少人會心動。要是不心動,她再送其他的就是,反正要儘量減少他們在飯館裡用餐的頻率。
老板娘點了點覃秀芳的鼻子:“你這丫頭太狡猾了。不過你火腿腸做了不少,怎麼不多賣一點?”
覃秀芳哪好說自己是在搞後世商家經常弄的饑餓營銷,扯了扯嘴角說:“這不是做起來太麻煩,沒多少東西嗎?要敞開了賣,沒幾天就賣光了。虞姐你坐一下,我燒個湯,一會兒吃飯。”
剛才太忙了,她們倆還沒來得及吃飯呢。忙起來的時候不覺得,等客人都走了,饑餓感就上來了。
如果隻有覃秀芳一個人,她將就沒賣完的剩菜剩飯糊弄一頓就算了,但老板娘辛辛苦苦地幫她乾活,用剩菜剩飯來招待人未免太寒酸了。
隻是時間也不早了,做費功夫的葷菜也挺麻煩的。覃秀芳轉了一圈,拿了一根火腿腸和兩個雞蛋出來,問老板娘:“中午吃火腿腸蛋炒飯怎麼樣?”
老板娘自是應下,稀奇地看著覃秀芳手裡的火腿腸:“好啊,這東西除了烤著吃還能炒飯啊?”
豈止是烤著吃、炒飯吃,還能煮湯炒菜呢,火腿腸能搭配的菜多了去。
忙了一上午,覃秀芳餓得前胸貼後背沒空跟老板娘解釋,趕緊去生火炒飯。飯是現成的剩飯,做起來非常快,幾分鐘後,兩盤金燦燦的蛋炒飯就做好了,中間點綴著紅色的火腿腸,翠綠的蔥花,色香味俱全。
老板娘嘗一口後讚不絕口:“好吃,秀芳你這雙手真巧。”
覃秀芳給她盛了一碗冬瓜湯出來,放在她左手邊:“再喝點湯。”
老板娘嘴裡含著米飯,含糊不清地招呼覃秀芳:“你也快來吃,免得冷了。”
“好,你等一下,我把牌子摘回來,免得待會兒還有客人。”覃秀芳走出去,將立在門口的牌子拿回來,轉身就看到周立恩捧了一個空空的大木碗朝這邊走過來。
她不用找都知道,劉彩雲肯定在這附近。真夠不要臉的,都那麼拒絕了,她還讓周立恩過來。
單獨一個孩子實在不好拒絕,讓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們吃飯也不好,給他飯後患無窮,略一思量,覃秀芳乾脆趁著周立恩還沒走近,一把關上了門,從裡麵反鎖著,裝作沒看見周立恩。
周立恩走到門口,拍了幾下門,都沒人應聲,急得哭了出來。
搞得老板娘的好心情也敗壞了許多:“他們家的臉皮比城牆都厚啊,都那麼拒絕了,還能來占便宜。”
覃秀芳已經習慣了這家人的無恥,她淡定地喝了一口湯:“他們這是還覺得我的東西就是他們家的,在他們眼中這可不叫占便宜。虞姐吃飯吧,不用理會,待會兒他就會走的。”
果然,等了幾分鐘,見裡麵的人還是沒反應,躲在一邊的劉彩雲跑過來抱走了周立恩,邊走邊罵:“賣不出去丟了都不給小孩子吃一口,做事也太絕了……”
隔了幾家一個賣些小雜貨的鋪子老板聞聲從躺椅裡坐了起來,從門口探出一個頭說:“你沒搞清楚吧,人家生意好著呢,早就賣光了,後麵來的人都沒得吃呢,這家店以後生意肯定很好。”
隔得不遠,覃秀芳的生意好,來往的人就多,他們賣的東西又不一樣,沒有競爭,老板還能跟著沾點光,自是高興。
劉彩雲聽到這個消息,心情更不好了,拉著哭哭啼啼的周立恩回了家。
周家還沒做飯,周小蘭還沒找到活兒,跟著劉彩雲一起糊火柴盒,看到劉彩雲空著手回來,癟了癟嘴:“娘,咱們今天中午吃什麼呢?”
不是說覃秀芳的飯菜賣不出去,最後能便宜他們的嗎?
劉彩雲放下碗:“彆提了,她生意又突然變好了,聽說都賣完了。”
周小蘭捂住肚子,又是嫉妒又是難受:“那我們怎麼辦,我肚子都還餓著呢!”
“我去煮點玉米糊糊。”劉彩雲站了起來。
周小蘭不滿地抱怨:“又是玉米糊糊,天天吃這個,就不膩嗎?”
劉彩雲瞪了她一眼:“有得吃就不錯了,不想吃就彆吃了。”
周小蘭隻好噤了聲,她糊了兩個火柴盒,又坐不住了,湊到劉彩雲的身邊說:“娘,部隊裡過年要舉行聯誼舞會,到時候好多年輕軍官,你給我做件新衣服唄。”
“家裡錢都沒有,拿什麼做新衣服?”劉彩雲橫了她一眼,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陣,又問,“你要去?”
周小蘭說:“去啊,這就是為了解決部隊裡那些光棍的婚事辦的,我去了給你找個有本事的女婿唄,以後有了女兒女婿撐腰,二哥都不敢對你不好了。”
自己閨女有幾斤幾兩重,劉彩雲還是清楚的,她也沒指望周小蘭能嫁特彆好。不過部隊裡有不少因為打仗耽擱了婚事的大齡男,三四十歲了還沒娶妻,職位也不上不下的,他們這些人不是那麼挑,小蘭還是有機會的。
雖然年紀大了點,但疼人啊,而且也比嫁給鄉下種地的窮小子強多了。
想到這裡,劉彩雲側頭看周小蘭:“要想嫁進城裡,你就得改改你這咋咋呼呼的性子。男人都喜歡溫柔順著他們的女人,你多跟姚玉潔學學,你看她把你二哥拿捏得死死的。”
周小蘭趕緊點頭:“娘,我知道了,那給我做新衣服嗎?”
“姚玉潔不給你了不少衣服嗎?還是洋裝。”劉彩雲睨了她一眼。
周小蘭說:“可那都是舊的。”
“舊的也有五成新,回頭娘給你改一下尺寸,你穿出去肯定漂亮,那些人都比不了。”劉彩雲哄道。
周小蘭見新衣服無望又盯上了鞋子:“娘,穿洋裝可是得配皮鞋才好看,穿布鞋人家會笑話我的。你給我買一雙皮鞋吧。”
“你這死丫頭不是要這就是要那,皮鞋多貴啊。”劉彩雲自是不願。
周小蘭見買不成,又把主意打到了姚玉潔身上:“那你讓姚玉潔把她的鞋子借給我穿一下,就穿一次,我一定要做聯誼會上最漂亮最光亮的姑娘,然後給你找個好女婿。這可是事關我的終身大事,娘你一定要幫我。”
劉彩雲也知道,周小蘭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唯一的優勢就是年輕,但也要會打扮才行,要是土裡土氣的,肯定不招待見,沒看她兒子都嫌棄覃秀芳土氣拋棄了她嗎?
這麼一想,周小蘭的要求也不算過分:“成,回頭我讓你爹去跟你二哥說。”
這邊,老板娘也在跟覃秀芳說起聯誼舞會的事,因為她們在關門回去的路上碰上了米嫂子,米嫂子帶著她丈夫那邊的侄女去買衣服,就順口跟老板娘也說了這個事。
老板娘一聽舞會,兩隻眼睛都亮了:“秀芳,你一定要去,就是不相親,也可以玩玩嘛,舞會多有意思呀。”
覃秀芳無奈地看著她:“虞姐,你的重點是舞會,人家的重點是聯誼。而且我也不會跳舞,去了多丟人。”
老板娘滿不在乎地說:“這有什麼,沒聽米嫂子說她侄女也不會跳舞嗎?你就當去玩玩了,再說你還有我呢,走,你今晚不開店,正好有時間,回去我教你跳舞。”
她興衝衝地把覃秀芳拉去了她的臥室,然後打開了留聲機,悠揚的音樂從機器裡傳出來,老板娘穿上高跟鞋,整個人眉飛色舞,像是會發光一樣,她牽起覃秀芳手的手,輕輕轉了一個圈:“跟著我來,交誼舞非常簡單的……”
覃秀芳開始有點緊張和無措,不過臥室裡就她們倆,沒其他人,她漸漸放鬆下來,尤其是老板娘身段柔美,一舉一動都透著優雅和美麗,深深地吸引了她,讓她也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
一區唱完,覃秀芳臉紅紅地看著老板娘:“虞姐,你跳舞的樣子真好看。”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老板娘捏了一下覃秀芳的臉,找出一件米色的旗袍,遞給覃秀芳,“穿上試試,鞋子也一塊兒換上。”
覃秀芳拿著衣服不知所措:“不要了吧,虞姐,還是算了吧,我不行的。”
光是想著在那麼多人麵前穿旗袍和高跟鞋,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老板娘嗔了她一眼:“怎麼不行?我要你這個年紀啊,一定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門。”
覃秀芳仰頭看著她:“你現在每天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老板娘捏了一下覃秀芳的鼻子:“小丫頭嘴可真甜,來吧,距舞會還有好幾天呢,試試吧。”
覃秀芳還是躊躇:“算了吧,我真不行。”
她就隻想遠遠地看沈一飛一眼,確認他已經到了江市就知足了,並不想這樣出風頭。
“不試試怎麼行,你換上衣服和鞋子跟著我跳,還有好幾天呢,我一定能把你教會的。”老板娘躊躇滿誌地說。
覃秀芳拗不過她,隻得換上鞋子和衣服,跟著她學了半天的交誼舞。
等晚上上課的時候,她腦子裡都似乎還在轉圈,感覺還沒從舞步中回過神來。
米嫂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秀芳丫頭,想啥呢,吳峰在叫你呢!”
“哦,吳峰你找我?”覃秀芳抬起頭看向吳峰道。
吳峰扯了扯嘴角說:“大妹子,你不厚道啊,說好開店一定要告訴我的,害得我還要從彆人嘴巴裡知道這事。”
“我沒告訴你嗎?”覃秀芳撐著額頭,“對不起,我最近忙糊塗了,一直以為已經告訴你了。抱歉,你明天有空嗎?我給你留好吃的。”
吳峰就等著她這句話呢:“光給我留還不行,聽說你還做了我們上次吃的烤腸,我明天要吃那個,我們好幾個人呢,你得多留點。”
覃秀芳一口答應了他:“成,我給你們留著,多少人都能保證一人一根。”
烤多少還不是她說了算。
“好啊,就這麼說定了。”吳峰滿意了,但卻沒走,又問起了另外一件事,“大妹子,新年的聯誼舞會你要來嗎?”
覃秀芳揉了揉額頭:“你怎麼也問這個?”
好像一夕之間,她周圍的人的注意力都跑到這個聯誼活動上去了。
吳峰嘿嘿笑了笑:“這不是很多人知道我跟你關係好,找我打聽你的消息嗎?”
他說得已經很直白了,覃秀芳的臉騰得燒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我不會跳舞。”
下午可是踩了虞姐好幾回,腳都給人踩紅了。
吳峰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沒事,我們大多人也都不會,就大家一起玩玩而已。”
“我想想吧。”覃秀芳含糊地說道。
吳峰沒得到準信,有點失望,看老師進來了,上課時間快到了,他隻好回去,邊走還邊說:“等你的好消息啊,都是年輕人,一起去玩玩嘛,你要不放心,舞會結束後我跟大頭送你回去。”
說著,他回到位置上,跟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小夥子嘀咕道:“我問過秀芳妹子了,她還在猶豫,我儘力了,兄弟彆說我沒幫你。”
坐在後麵的周家成聽到這話,再看覃秀芳緋紅的側臉,臉馬上綠了,感覺自己腦袋上綠雲罩頂。這覃秀芳,哪兒找不好,非要往部隊裡找,在他眼皮子底下勾勾搭搭,誠心給他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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