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天人交戰了一番後,終究還是僥幸占了上風。周家成決定什麼都不說,好好表現,英勇立功。
如果幾句話就能讓反動分子投降,那就不會有今天這種事了。
毫不意外,秦渝喊完話後,裡麵毫無動靜。
沈一飛接過喇叭,然後給秦渝遞了個眼神,接著說道:“裡麵的人聽著,現在放下武器,舉起雙手,出來投降,還能從寬處理,否則等待你們的將是死亡。你們也彆指望越西池的土匪能夠來救你們了,他們現在自身難保,我們的部隊已經去包抄了他們的老巢,他們也將被一網打儘。你們若是不信任我們,可以派個人出來,跟我談判。”
秦渝在他說話的時候,輕輕一揮手,帶著一個小隊,悄悄潛伏到這所房子四周的牆壁處。
這所房子很大,是一座老式的四進院子,四周都是民居,住著普通老百姓,動靜不宜鬨得太大,否則會傷及無辜。
孫老幺聽到外麵沈一飛的話,哆嗦了一下,臉色難看,帶著兩分哭腔道:“六哥,他們好多人,越老二他們也中計了,咱們怎麼辦啊?”
“怎麼辦?要不要放下槍投降啊?”老六似笑非笑地問道。
孫老幺垂下腦袋不敢吭聲。
老六眯起眼盯著:“心動了,想投降啊?”
忽地,他舉起了槍!
砰!孫老幺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泊中,兩隻眼睛鼓得大大的,似乎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死在自己人手裡。
殺雞儆猴,老六陰沉沉地盯著眾人:“你們還有誰想死的儘管說!聽外麵□□的瞎忽悠,想想你們手上都沾了多少人命,□□會放過你們嗎?彆做夢了,投降隻有死路一條!跟著老子衝,還可能撿回一條小命。”
“六哥,我們聽你的,絕不可能投降。”一個小撇胡子的男人立即討好的說。
老六看了他一眼:“你是個聰明人,衛龍過來。”
他朝沉默寡言的矮小男人招了招手。
這個衛龍是他的心腹。老六附在他耳朵邊吩咐了幾句,衛龍拿著槍走回了屋子裡。
老六撐在牆壁,站了起來,丟掉了□□,因為他胳膊受了傷,隻能拿□□。
“老八,告訴□□,想和談,派個人進來。”老六抬了抬下巴。
看他不弄死他們。這群狗娘養的,弄死一個算一個,多個墊背的,他也不虧。
被點名的老八磨磨蹭蹭地湊到大門一側的牆壁上,貼著牆衝外麵喊道:“你們,你們派個人進來跟咱們談談!”
沈一飛譏誚地勾起了唇,還沒說話,忽地聽到背後傳來了兩道不約而同的聲音。
“首長,我願意進去跟他們談判!”
沈一飛回頭目光落在了周家成和石大頭身上。
好家夥,兩個不怕死的。對這兩個人,他都有些印象,周家成就不用說了,至於石大頭,隻打過幾次照麵,他似乎經常去覃秀芳的小店吃飯。倒是看不出來,他們倆是這麼積極的人。
“你們知不知道進去談判意味著什麼?”沈一飛淡淡地問道。
周家成和石大頭對視了一眼,咬緊牙關說:“知道。”
石大頭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憨憨地笑了笑:“俺,俺不怕!”
一緊張,連家裡的方言都出來了。
有了他們倆帶頭,其他人也跟著表態:“讓我去,沈副團,我去……”
沈一飛豎起了手,製止了眾人:“要去也輪不到你們!”
說著他將喇叭給了旁邊的勤務兵王博,然後大步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王博見了,緊張地跟了上去:“沈副團……”
“回去。”沈一飛睨了他一眼,大步進去,邊走邊說,“我是今天的指揮沈一飛,我親自來,這誠意夠吧!”
裡麵的人都驚呆了,完全沒想到對方的老大會親自過來。
看到沈一飛的臉,老六馬上認出了他:“是你,真是有膽!”
難怪會失敗呢,這個家夥老早就來餘氏化工廠打探過消息了,而且還是堂而皇之地進去,以至於他竟然沒懷疑對方。莫非是餘天錫那老狗早跟□□勾結了,所以他們的計劃才會暴露?
沈一飛隔著一個院子看著扶牆而立的老六,微笑道:“又見麵了,想好了嗎?隻要你們現在投降,我保證,你們會受到公正的對待,從輕處罰!”
“什麼是公正的對待?你們會放過我們嗎?”老六桀桀桀地笑了,聲音說不出的恐怖陰森。
沈一飛笑著說:“那要看你們所犯下的罪行了,隻要不是十惡不赦之徒,都會得到從輕處罰,能夠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你們要不信,我們可以簽一紙契約做保證!”
竟然有人自動送上門的,尤其是這個家夥還是□□的中級軍官,要是抓住了他做人質,他們就有了談判的籌碼,說不定還能逃脫掉。這可比一槍殺了他劃算多了。
看到了活命的希望,老六改變了主意,衝身邊的人使了一記眼色,讓他們現在先彆動手。
他盯著沈一飛看了兩眼說:“可以,不過你得把身上的槍放下來,不然我們可不放心你!”
“你們這麼多人,還怕我一個人嗎?成,為了表示我談判的誠意,我答應。”沈一飛將□□卸下來,放在了地上,舉起空空的雙手,“這下你們總信了吧?”
這麼好說話?老六疑心有詐,但想著院子裡是自己的地盤,自己這麼多人還怕一個不成?這也未免太長他人威風,滅自己誌氣了。老六揮了揮手:“過來。”
沈一飛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臉上的表情相當平靜:“安排人準備好紙和筆吧!”
老六朝後麵的人揮了揮手。
很快就有人進屋拿了紙和筆出來,沈一飛也走到了他們麵前,笑看著戒備森嚴的老六,伸出手:“你寫還是我寫?”
老六右胳膊挨了一槍,根本使不上勁兒。再加上,他自己趴在桌子上寫字,那就沒法盯著沈一飛了,這樣不安全,這種事自然要讓對方來了。
“你寫!”
沈一飛點頭:“也行,那我先給你們寫個保證書吧,給你們吃顆定心丸,讓你們看看我的誠意!”
他特彆自在地坐下,提起筆就開始寫字。
老六陰沉沉地盯著他,這個家夥就真的不怕死,不怕他們一槍斃了他嗎?又或是,他天真的覺得自己會放過他?還是,他有什麼底牌?
不止老六,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全放到了沈一飛身上。
沈一飛邊寫邊說,比他們態度還放鬆:“我就寫,隻要你們投降,避免了彼此無謂的犧牲,我保證咱們的政府會公正客觀地對待你們的問題,並從輕處置,你們覺得怎麼樣?還有沒有彆的要求,儘管提,隻要不過分,咱們都可以商量!”
聒噪,這個□□怎麼這麼多話,說得人心煩。
但彆說,還真有那麼一小撮沒乾太多壞事的家夥動心了,心存僥幸,要是真的投降了,也許能撿回一條小命。能活著誰不想活呢?
可那些壞事做絕,手上沾滿了人命的壓根兒就不信沈一飛這話,一個個看著老六,等著他的決斷。
老六也覺得沈一飛好話說了一點:“真的可以商量?”
沈一飛點頭:“當然,咱們黨的原則你們應該聽說過,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再說了,這人一輩子,哪有不犯錯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們說是不是?咱們黨也不是那種不給機會的人,那個……”
沈一飛太能說了,甚至還舉起了某些諜戰人員投降獲得赦免的例子,大家都被他的話吸引住了,全神貫注地盯著他和大門口。就在這時,數十枚子彈破空而出,從四麵八方射來。
槍聲響起的同時,原本還趴在桌子上的沈一飛忽地一彎腰,直接鑽進了桌子裡。
老六反應過來,邊躲閃邊對著桌子開了數槍:“給我打!”
“轟!”
一枚□□丟到了他們腳邊,引線燃燒的聲音讓院子裡的人嚇得慌了神,一邊開槍一邊逃竄。
爆炸聲響起,煙霧成了沈一飛最好的掩護,他急竄出去,撲倒近前的一個反動分子,奪過他手裡的槍,反過去給了他一槍,然後一側身,躲在桌子後麵,對準目標就是一陣掃射,外麵的士兵得到了信號也攻了進來,一時間,滿院子都是砰砰砰的槍擊聲。
敵眾我寡,雙方力量懸殊太大,一交戰,老六他們就敗下陣來,不停地有人倒下。
看到這情形,老六眼底猩紅,扯著嗓子大吼:“殺啊,殺死一個□□獎勵一千!”
但這種激勵絲毫沒挽回他們的頹勢,倒下的人越來越多,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滿院子都是血腥味。
老六殺紅了眼,躲在門口,單膝跪在地上,將一把□□架在膝蓋上,對著外麵就是一同掃射:“我跟你們拚了!”
砰砰砰!外麵的戰士們拿起機槍一陣掃射。
強大的火力直接將木門打成了篩子,老六撲通一聲渾身是血的倒在了門上。
他一死,其他人完全沒了戰意,等秦渝再喊投降,所有人都放下了槍。
將這些人捆綁起來,安排隊伍挨著搜索這個院子,以免有漏網之魚,秦渝和沈一飛一起推開了門。
這是一間堂屋,屋子裡空蕩蕩的,隻有一張桌子,四把椅子,一眼就能掃清楚。
老六大睜著眼,躺在地上,腦門上有兩個窟窿。
秦渝蹲下身,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死了!”
都中了這麼多槍不死才怪了。
沈一飛點點頭:“讓人抬回去,再檢查一遍,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有用的……小心!”
他撲過去,將秦渝撲倒。
砰!
一顆子彈打過來。
秦渝反應也非常快,立即側身,趴在地上抬起頭,拿起木倉對準房梁就是一陣掃射。
啪!
一個人從房梁上摔了下來,秦渝又補了兩槍,確定對方死透了之後才翻身爬了起來,再次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屋子,確認沒在藏人後,他稍微放鬆了一些,回頭對沈一飛說:“剛才……你受傷了!”
沈一飛坐在地上,手裡拿著槍,左腿上鮮血如注!
但他還能笑得出來:“沒事,沒打中要害!”
秦渝緊抿著唇,情緒有些複雜:“你不必給我擋槍的。”
“我穿了防彈衣。”沈一飛簡單地解釋了一句。他很愛自己的小命,早就做好了準備,就算挨一槍隻要不打中腦袋都不致命。
“你這樣子,少說兩句吧,失血過多也會死人的!”秦渝出去,叫了幾個人過來將沈一飛抬走,送去醫院。
臨走時,沈一飛對他說:“後麵的工作交給你了,讓王博跟著你,他手裡有我們所掌握的諜匪的名單。”
“知道,不會有漏網之魚的,你趕緊去醫院吧!”秦渝安排了人護送沈一飛回去,自己繼續帶著人善後,搜查城裡逃脫的反動分子。
覃秀芳將剛剪下來的染滿了鮮血的舊衣服丟進了竹筐裡,眼睛忽地跳個不停。她頓時緊張起來,心裡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秀芳,秀芳,你怎麼啦?不舒服嗎?要不要歇會兒?”老板娘見她忽地愣在那兒,臉色發白,整個人像是突然不好了,還以為她是不習慣醫院裡這種血腥的場麵。
覃秀芳看了一眼來去匆匆,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半使的醫務人員,搖了搖頭:“我沒事的。”
“幫忙壓住他的腿!”忽然一個醫生從背後喊道。
覃秀芳趕緊跑了過去。
床位不夠用,這是臨時架在走廊上的一張床,沒有掛簾子,沒有任何的**可言,這會兒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病床上的戰士痛得打滾,他被炮火波及,左臂的肌膚出現了嚴重的燒傷,但現在醫院裡的藥物緊張,麻醉劑不夠用,痛得他臉色發白,額頭上都是汗水,恨不得現在就暈過去。
覃秀芳聽醫生的,死死按住他因為劇痛不停掙紮的雙腿,心裡格外不忍。
醫生給他清理傷口上的臟東西,他痛得叫了起來,一聲高過一聲,聽起來格外淒厲,隔壁病床上的慘痛聲也不絕於耳。整個醫院,到處都是哀嚎聲,聞到的也都是血腥味。
在這裡,才會讓人深刻地意識到戰爭到底有多麼殘酷!
“手術室準備好了嗎?有個病人腿上中了彈!”那個病人清理完了傷口並包紮好後,覃秀芳鬆開了他,往後退了一步,撞到後麵的床,她剛站穩就聽到前麵一個擔架抬了進來,邊走邊喊,“讓讓……”
她貼著走廊的床站好,給人讓出路。
很快,擔架從她麵前路過。
覃秀芳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頓時愣了當場,然後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那個病人叫什麼?”
沒有人回答她,覃秀芳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但等她追上去的時候,擔架已經被抬進了手術室,護士攔住了她:“姑娘,你不能進去。”
覃秀芳焦急地站在門口,指著裡麵問道:“剛才進去的那個人是誰?”
“是你姓沈的那個朋友。”一道沙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覃秀芳回頭才看到竟是吳峰。
這麼說,她真的沒看錯!沈一飛還是出了事,那她哥呢?她哥在哪裡?難道上輩子的悲劇又要重演嗎?
覃秀芳身形一個趔趄,靠在了牆壁上,眼淚刷地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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