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心裡就咯噔了一下,有些惱,這個沈一飛,有對象了還來招惹她女兒,不像話。
但現在聽說沈一飛幫了自己的兒女,她這氣也沒法撒。看著覃秀芳心無芥蒂的樣子,潘沁雯想,莫非覃秀芳是還不知道這個事?那自己得提醒女兒。
她試探地詢問道:“你剛才來沒去看沈一飛嗎?”
“去了,不過他那裡有客人在,我就沒進去,把雞湯交給了吳峰,讓他待會兒送過去。”覃秀芳淡淡地笑道。
原來她已經知道了,潘沁雯有點意外,更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沉默了稍許,她愛憐地摸了摸覃秀芳的頭說:“以後娘給你找個更好的對象。”
覃秀芳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哭笑不得,澄清道:“娘,你想多了,我跟沈一飛之間真的沒什麼,真要算,他是我的大恩人,我非常感激他,希望他這輩子都能過得平平順順,美滿幸福。這樣我就知足了,你也不要去為難他。他從來沒有對不起我,真要算,也隻有我欠他的,沒有他欠我的,而且我欠他的恩情一輩子都還不起。”
傻丫頭,還說沒什麼呢,這副生怕她去找沈一飛麻煩的樣子,真的沒什麼嗎?
潘沁雯心裡很是難過。她女兒這麼好,這麼乖巧善良,可這輩子卻吃儘了苦頭,婚姻也是很不順。
心疼地捏了捏覃秀芳的手,潘沁雯說:“好,我答應你,不會去找沈一飛的麻煩。就像你所說,不管怎麼樣,他幫了你和你哥哥,是咱們家的恩人。不過我是你娘,你欠的人情就是我欠的,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工作那麼忙,還要學習,以後少來醫院吧。”
潘沁雯首先是個母親,她愛自己的女兒,舍不得自己的女兒難過,所以不想覃秀芳過來看到沈一飛跟彆的女人卿卿我我。這是她作為一個母親的私心。
覃秀芳懂她的意思,也不想讓她擔心:“好,娘,我聽你的。”
她確實有點難過,有種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的感覺,但這並不妨礙她對沈一飛誠心誠意的祝福。
如果沒有沈一飛,就不會有現在的她!要是上輩子她沒被沈一飛收留,教她怎麼在城裡生存,帶她長了見識,這輩子,她即便重生,一個一輩子呆在農村,大字不識一個,沒見過外麵世界的老太太,又能做什麼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沈一飛成就了現在的這個她。在這點上,她無比感激他,所以也由衷地希望他能幸福。
“好孩子,委屈你了。”潘沁雯拍了拍覃秀芳的手,這個女兒乖巧懂事得讓她覺得心酸。
“沒有,娘,你想多了。我現在有你,有爹,還有哥哥,我覺得很幸福了。”覃秀芳真不覺得自己委屈,如今她的親人都在身邊,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嗎?
不想再提這個,覃秀芳笑了笑,指著桌子說:“娘,你一晚上沒睡,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有傷員,又得忙活,你趕緊再睡一會兒吧。”
潘沁雯確實挺困的,剛想點頭,一個護士又蹬蹬蹬地跑了進來:“院長,有一隊人踩中了地雷,好幾個人負傷,被送過來了。”
潘沁雯馬上站起身,拿著白大褂邊穿邊吩咐覃秀芳:“你先回去,好好照顧自己,娘去忙了。”
“好!”覃秀芳點頭,提著籃子跟著出了門。
到了一樓的時候,她看了一眼走道深處沈一飛的病房,猶豫了兩秒,還是沒過去。算了,她還是彆去打擾他們了,知道他好好的就行了。
覃秀芳快速出了醫院,趕回了家。
***
哪怕沈一飛不理她,搞得病房裡似乎完全沒她這個人一樣,伏靜還是不走。
因為
經過短暫的相處後,她已經很清楚地意識到,她要是現在走了,以沈一飛對她這冷漠的樣子,那他們更沒有以後了。
她不甘心,她長這麼大,人人都誇她,她就不信了,她還拿不下沈一飛。
“你彆跟我賭氣了,不吃飯,總要喝口水吧?”兀自消化了自己的情緒,伏靜溫聲細語地問沈一飛,仿佛先前的事不曾發生過一樣。
沈一飛還是不吭聲,眼睛都沒睜開一下。
伏靜坐到床邊,定定地看著他:“沈一飛,咱們倆談談,我到底哪裡惹你不開心了,你說清楚,就是判我死刑,也讓我做個明白鬼吧!”
她這會兒擺出一副要講道理的樣子了,先前乾嘛去了?再說,他已經將話說得非常明確了,他對她沒那個意思,她不走,還說要跟他談,談什麼?
伏靜既然聽不懂他的拒絕,那他說什麼都是白搭,又何必跟她浪費口舌,若不是他腿受了傷,右手上紮著針,他走早了,何必理會這個虛偽做作勢利的女人。沈一飛不想跟她白費唇舌,照舊閉著眼一言不發,任憑伏靜我唱獨台戲。
軟硬不吃,跟糞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他怎麼這麼難纏!伏靜心裡差點憋出火來。
就在這時,吳峰回來了,他身後還跟著王博和兩個戰士。
聽到幾道腳步聲,沈一飛睜開了眼睛。
王博趕緊上前,關切地問道:“副團,你的傷沒事吧?”
“沒事,該交代給秦營長的信息,交代清楚了嗎?”沈一飛先問起了公事。
王博說:“都已經交代清楚了,目前城裡潛藏的反動分子基本上都被我們肅清了。秦營長也很擔心你,他現在忙著審查這些反動分子,說等忙完再過來看你。”
“不用了,你讓他處理好工作就行了。”說完這話,沈一飛接著話鋒一轉,問了個毫不相乾的問題,“王博,這麼說,你現在沒事了?”
王博點頭:“是的,副團,秦營長讓我不必回去了,留在醫院照顧你。”他的職責本來就是照顧沈一飛。
沈一飛頷首,左手一撇,指著伏靜說:“把這個女人丟出去!”
啊?王博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不過看到其他人也一副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樣子,他才確認,自己聽到的確實是“丟”。
其他人也都驚呆了,完全沒料到沈一飛會這麼粗暴。就連吳峰也愣在了當場,吃驚地看著他,這沈副團果然是個狠人,什麼都乾得出來,連對個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也這麼狠,真是不服氣都不行。
伏靜也傻眼了,愣了幾秒,回過神來,氣哭了:“沈一飛,你太過分了,你這麼對我,我要找鄒伯母說去。”
王博看著伏靜身上的軍裝,硬著頭皮勸道:“副團,這……有什麼咱們可以好好商量,你跟這位女同誌是有什麼矛盾嗎……”
沈一飛冷冷地看著他,目光冷得像冰刀子。
王博說不下去了,側頭看著哭得梨花帶淚的伏靜,有些為難,側頭看向吳峰,用眼神詢問,這個女人跟他們副團是什麼關係。
吳峰輕輕張了張嘴,無聲地給他提示:對象!
王博震驚不已,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對個女人動手,還是他們的同誌,階級姐妹,說出去本來就不好聽,這回頭要是伏靜成了他們副團夫人,那他以後更彆想混了。
王博覺得自己不能動這個手,他苦兮兮地看著沈一飛,小聲勸道:“沈副團,你跟伏靜同誌有話好好說,不要……”
“王博,怎麼,我的命令在你這裡沒效果了?出去,自己打報告調走,我這裡不需要不聽話的人!”沈一飛冷漠地打斷了他。
王博聽到這話,知道沈一飛是動了真怒,再也不敢勸說,趕緊走到伏靜麵前,勸道:“伏靜同誌,我們家副團還在氣頭上,你看……”
“王博,丟出去!”沈一飛暴躁地吼道。他真是受夠了這個自說自說虛偽自私的女人,要不是腿受傷了,他早拎著這個女人的衣領,把她丟出去了。
王博一個機靈,再也不敢磨蹭,招呼他帶來的兩個士兵,一左一右架著伏靜的胳膊,把她拉了出去。
伏靜從來沒丟過這麼大的人,她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像是剝光了衣服被丟到大街上一樣,非常羞恥,以至於她再也控製不住情緒,猙獰地尖叫出來:“沈一飛,你不是人,你這麼對我,你會後悔的……”
病房裡的沈一飛聽到這話,一點都不受影響,反而鬆了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吳峰站在裡麵,心裡的激動無法言表,這也太刺激了,但不曉得為什麼,他覺得挺痛快的。
病房裡總算清淨下來了,沈一飛掀起眼皮看了吳峰一眼。
吳峰打了個哆嗦,趕緊雙腳並攏,舉起手行了個軍禮:“沈副團。”
哪裡來的二愣子!沈一飛心情不好,眼神不善地睨了他一眼:“覃秀芳呢?”
“啊?”吳峰有點反應不過來。
沈一飛更不滿意了,這秦渝什麼眼神,給他挑了個這麼不中用的愣頭青過來。他眯起眼,重複了一遍:“覃秀芳呢?你不是說她回去燉雞湯了,很快就會過來嗎?她為什麼現在都還沒來?你去她家看看,她是不是碰上什麼麻煩了。”
吳峰沒有動,吞吞吐吐地遞上飯盒:“那個,沈副團,你要不要先喝點湯?”
聞到飯盒裡散發出的香味,沈一飛吸了吸鼻子神色大變,馬上意識到了什麼:“她來過,這是她送過來的雞湯,她什麼時候來的?人呢?”
這什麼鼻子嘛。吳峰撓了撓腮幫子:“就,就中午的時候來了,然後看你有客人,她把飯盒轉交給了我,就去找潘醫生了。”
沈一飛閉上了眼睛,惱火不已,沉默了幾秒說:“你去叫她過來。”
吳峰揉了揉鼻子:“那個,她,她已經回去了。”
他這話說完就發現沈一飛的神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來,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這是什麼喜怒無常的家夥。
他可是連個漂亮大姑娘都敢說丟就丟出去的人,吳峰不敢惹他,縮了縮脖子降低存在感。
外麵,王博帶著人直接把伏靜給拖到了醫院門口才鬆手。
伏靜氣得大哭:“你們這麼對我,我要去告你們。”
王博看到不少護士和家屬、輕傷病人都出來看熱鬨,趕緊說:“伏靜同誌,抱歉,我們家副團受了傷,身體不舒服,需要好好休息,請你彆去打擾他了。”
這是什麼情況?看客們吃驚地看著伏靜。
她不是沈一飛的對象嗎?為什麼沈一飛又要派人趕她走,還是用這麼粗暴不給麵子的方式?搞得伏靜像個笑話。
伏靜的臉爆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委屈地看向病房。漂亮姑娘受了委屈,一句抱怨都沒有,隻是抹眼淚,不少憐弱的人就會在沒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前就先站隊。
不少人都覺得沈一飛太粗暴了,身體不舒服也不應該將氣發在無故的伏靜身上啊。
忙完出了手術室就看到大門口聚集了這麼多人的潘沁雯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是又有病人送過來嗎?”
“不是。”有個知道內情的小護士趕緊對她說,“潘院長,剛才106房的沈副團讓人把他對象丟出來了。那姑娘站在那兒哭呢,看起來好可憐,沒想到這個沈副團脾氣那麼糟糕,竟然讓手下對一個姑娘家動手,太不像話了,虧他長得人模人樣的。”
潘沁雯睨了她一眼。
小護士感覺自己似乎說錯了話,頓時閉上了嘴巴。
潘沁雯沒理她,大步走到醫院門口,冷冷地打量著看熱鬨的醫護人員:“怎麼,工作都忙完了,房查了嗎?缺少的藥物補充了嗎?病人的藥配好了嗎?針拔了……都站在這裡湊熱鬨,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們是什麼身份!”
她一發火,醫護人員立即作鳥獸散,趕緊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他們一走,家屬和病人看著潘沁雯的冷臉,也不敢多呆,紛紛回了病房。
幾十號人一下子走得乾乾淨淨,醫院門口隻剩下鬆了口氣抬手擦冷汗的王博和站在台階下,眼底閃過一抹憤恨的伏靜。
潘沁雯居高臨下,將伏靜眼底的憤恨看在眼裡,頓時明了,這女人看著漂漂亮亮的,像朵鮮花一樣,無害又美麗的樣子,但心思顯然不如她的外表那麼單純。
不過對付她這樣的女人,潘沁雯還不放在眼裡。
“這位同誌,今天醫院裡的傷患很多,他們很多都剛動了手術,剛剛歇下,請你不要在外麵大聲喧嘩,以免影響到他們休息。”潘沁雯公事公辦地說道,指責了伏靜,還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伏靜被她說得臉一紅,弱弱地解釋:“我……我沒那個意思,我就是太傷心了。”
潘沁雯點了點頭:“我明白。但不管你跟沈一飛有什麼矛盾,這是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在這裡吵吵鬨鬨的,影響那些在戰場上撿回來一條命的人休息都很沒道理。你也穿著軍裝,應該明白這個理才對,是不是?“
伏靜被懟得無言以對,隻能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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