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轉了半個身,隻見他屁顛顛又轉回來,臉上竟是掛了個彆彆扭扭的笑容。
語氣諂媚得怪異:“那個,劍君啊,你看這斬妖除魔的事,作為正道魁首,你也不能置身事外的對吧。”
於是三個人便一起出發了。
……
林啾發現,鬥龍大寶寶居然會飛!
它從半山腰往下蹦,四條粗短胖的腿齊齊張開,腿下有一層肉翼,呼地展開時,整隻狗子就像一個狗形翼裝人。
王衛之禦著劍跟在旁邊,看得嘴角直抽搐。
“太慢了!”震驚過後,王衛之開始嫌七嫌八,“等你這坐騎慢慢爬到碧波潭,祭淵早跑出八百裡了!”
鬥龍大寶寶偏過磨盤大的毛腦袋,鼻翼翕動,醞釀少時。
然後對著王衛之,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
隻見那清亮的鼻水兜頭蓋臉撲向王衛之,他猝不及防,呼一下澆了個透心涼。
一頭迎風肆意翻飛的黑發蔫蔫地貼著頭皮,紅白相間的華服乾一塊濕一塊,他正要發怒,隻見那肉胖子鬥龍四腿一扇,居然“呼呼呼”地開始加速,幾下就躥沒影兒了。
王衛之:“……”日了狗了。
趕了小半日,他終於追上那隻趴在山頭上吐舌頭的大胖茸毛怪。
衣裳和頭發早就乾了,滿肚子怒火倒是還在,沒被高空的罡風給吹熄了。
王衛之開始沒事找事,衝著魏涼嚷道:“你就這麼放著秦雲奚和柳清音在外麵?再有人出事的話,你拿命賠麼。”
魏涼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你認為秦雲奚接下來會做什麼?”
王衛之大翻白眼:“我哪知道。”
林啾歎息一聲:“原來修仙的人,真的經脈發達,頭腦簡單。”
王衛之非常不服氣:“那你又能猜到他要做什麼?”
林啾道:“他們以為飛升的是魏涼,肯定要像縮頭烏龜一般蟄伏起來避風頭。等到他們知道卓晉離開了萬劍歸宗回到凡界之後,定是悄悄去找他麻煩!”
她薅著鬥龍的毛毛,滿臉幸災樂禍。秦雲奚行事肯定十分謹慎,發現卓晉的行蹤之後,他定會花上許多時間仔細觀察他的周圍有沒有被魏涼設下陷阱。等到他確定無人跟著卓晉,準備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動手的時候……便是劍君卓晉清理門戶的時候了。
“算你說得有道理,”王衛之果斷轉移話頭,“我倒是很期待那兩個人發現打不過卓晉的時候,將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魏涼淡淡一笑:“解決了碧波潭之事後,你若還有閒心,自去看戲就是了。”
王衛之輕哼了一聲,道:“碧波潭是我王氏宗家的屬城,若不是秦雲奚殺了我王氏那麼多大劍仙,區區魔族,又哪裡能攻得進來。”
說話間,碧波潭到了。
遠遠在高空向下一望,林啾不禁輕輕地抽了一口涼氣。
這座城之所以被命名為“碧波潭”,是因為城中心有一方巨大的水潭,說是湖也不為過。整座城環潭而建,數座極長的木橋在潭上相連,勾通四麵八方。
既然是“碧波”,想來平日這潭水定是清澈碧綠的。
但如今,它已成了一池血潭。
潭中有無數物體浮浮沉沉,一望便知是泡脹的屍首。
木橋斷了好幾處,支楞在染成了赤色的潭水中,大老遠便能聞到腥味衝天。
那汙濁不堪的潭水正上方,懸著一個妖豔至極的紅衣男人。
祭淵。
上次見到祭淵時,他用的是王寒令的身體。整個秘境中,他給人留下的印象一直是扭曲、淒慘、可憐巴巴的。隨時瞥他一眼,不是在接斷骨,便是嘔出一腔鮮血來,剩個軟塌塌的軀殼癱在那裡。
那畫麵太美,讓林啾幾乎忘記了這是一個何等姿容的美男子。
陽光下,祭淵雙目微闔,赤色的眼影在這一潭血池的映襯下,更顯妖嬈。
王衛之雙眉微壓,目光微微閃動。
這是一個花孔雀見到另一個花孔雀時的本能反應。
祭淵很快就發現了這幾個不速之客。
他揚起那張風情萬種的臉,赤紅的唇勾出一抹邪美//逼人的笑:“喲,本座這是看見了誰呀!”
鬥龍張著四肢,從底下望上來,隻能看見一張巨大的毛茸茸的毯子。
祭淵沒認出這家夥,也沒看見騎在鬥龍大毯子身上的兩個人,他隻見著了王衛之。
“小東西,”祭淵滿臉輕蔑,“在秘境中猖狂過頭了麼,居然敢上門來送死?”
王衛之根本不跟他囉嗦,熱劍一蕩,那朝陽般的劍意順著劍鋒傾//泄而下,直直向著祭淵斬去。
祭淵長袖一揚,一道赤練血蛇自袖中蕩出,絞住王衛之的劍意,相互撕咬。
他遊刃有餘,閒閒地抱起胳膊,調笑道:“這麼大火氣哪?看來你小子也沒討著好,怎麼,跪在柳清音小美人兒的石//榴//裙//下了不成?”
二人對招的功夫,鬥龍大飛毯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它找了一段完好的木橋,轟隆一下降落在橋麵上。
木橋不堪重負,發出危險的吱吱聲。
鬥龍駭得四肢一癱,像板鴨一樣趴倒在木橋上。
祭淵美目一轉,紅色的眼影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他先是看見了林啾,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分神的一霎那,王衛之殺到了,長劍攜著烈焰重重一斬,祭淵不得不回過身,舉起雙臂擋下這一招。
“荒川傳承,我得了。”王衛之挑唇一笑,“你輸了,所以我替你把林秋給帶了過來——願賭服輸,她現在是你的了!”
王衛之果斷禍水東引。
祭淵瞳仁緊縮,倒抽了一口響亮的涼氣。當時確實是自己嘴欠,以為區區一個秘境傳承十拿九穩,便與王衛之打賭說,誰輸了林秋就是誰的。
林啾也一陣牙酸,恨不得一巴掌把王衛之給扇到潭子裡去。
魏涼的臉上卻露出了微笑。
林啾偷瞄著他的臉色,趕緊解釋道:“不是那樣的,其實贏的是我!”
魏涼:“……所以你現在想要幾個。”
林啾:“……”
魏涼的笑容更加溫和無害。
那一邊,祭淵“切切切”地怪笑起來:“小事情,我這便殺了你,再殺了這個花癡女人!那麼賭約自然就作廢了!”
說著,他再次甩起豔紅的水袖,一道道赤霞直襲王衛之。
一潭赤水之中,凝出一道膠狀的赤練,直直通向祭淵的身體,與他的左手相連。
乍一看過去,好像這一潭血都是從他左臂流出來的一樣。
祭淵此刻顯然有些行動不便,他的餘光早就瞥見了魏涼,根本沒有半點戀戰之心。但這“百嬰降血”大術施到一半,若是強行打斷的話,不知得倒退至什麼程度,現在放棄,祭淵心有不甘。
碧波潭的血池是最完美的一處,裡麵蘊藏的怨念居然令他也感到頭皮發麻!他正琢磨著怎麼犒賞那個得力的魔姬,卻沒想到,剛剛開始大肆享用美食,攪局的人就殺到了。
此刻,必須拖。
隻要將底下這些全部吸收完,“百嬰降血”至少能夠進晉至七成。七成,便可以嘗試著凝結血偶了!
他一邊故意扮弱與王衛之纏鬥,一邊急急抽取血潭中的怨念幽血。
他心分四用,留意著魏涼那邊的動靜的同時,口中發出了詭異的低調,召喚潛在底下凝聚怨念的魔姬,以及四周的魔物,一起攻擊魏涼和林啾。
祭淵打了一手好算盤——自己佯裝與王衛之鬥得半斤八兩,魏涼自持身份,必定暫時不會插手。這個時候隻要往他嘴裡送菜,他自然便會被引開注意力。
待血偶一成,說不定能將這個重傷未愈的劍君永遠地留在這裡!
祭淵眸光閃動,唇角的佞笑更加猖狂。
魔物聽從他的召喚,立刻便烏壓壓地聚了過來。
林啾忽然意識到一個很不對勁的問題,她吃驚地眨巴著眼睛,問道:“王衛之的生母是魔族?”
魏涼沒看她,“嗯。”
“那為什麼他沒有染上魔翳?”
世人並不知道與魔族在一起會染上魔翳,就連《劍之嬌》這本書裡也沒有提到這件事情。林啾之所以知道這個隱秘,是因為她剛剛在九陽塔中,見過那個早已“死了”數千年的先代劍君秦無川,聽到了他的故事。
魔翳這般凶猛,王衛之與其父,又怎麼會幸免?
魏涼語氣淡淡:“很快便會知道了。”
林啾感覺到他的心情不大好。
她想,肯定是因為那個賭約。
若是當時她知道他並不是原著中那個愛徒如命的師尊的話,她肯定不會滿腦子想著逃離他的身邊。
她那時壓根就沒把自己當成魏涼之妻,哪裡又會顧忌著要在外人麵前給他留什麼顏麵?笑話,原著中的魏涼與柳清音脫衣療傷時,也沒見給女配林秋留什麼顏麵啊!後來沒休妻時,師徒二人便公然出雙入對,又給女配留什麼顏麵了?
林啾又不知道魏涼換了芯子,所以這事兒其實也不能全怪她——誰愛做這“原配型小三”啊?!明知道身邊的男人心裡裝著另一個女人,隨時準備一腳踹開自己扶心上人上位……這種情況,當真是誰留下誰犯賤。
誰能想得到此魏涼非彼魏涼呢?
林啾本是個能言善辯的人,她能想出一堆理由來糊弄魏涼,反正他當時也不在場。但現在站在他的麵前,她卻一點也不想為自己狡辯,因為這個人待她是真的很好,她不能欺騙一個真心待自己好的人。
有錯就得認!
略作思忖之後,她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老老實實地對他說道,“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跟彆人亂開玩笑了。”
魏涼明顯一怔。
他的視線從那池渾濁的血汙中抽離,慢慢落到她的小臉上。
林啾感到一陣緊張,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抬眼望著他。
她看見他的瞳仁先是縮了一下,然後便溫柔地散開,那雙漂亮至極的狹長眼眸中,仿佛亮起了點點星光。
精致的唇角揚起之時,她好似看到春風拂過、萬樹花開。
他的聲音低沉繾//綣:“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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