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腎虛的感覺,虛到魂裡去了。
她下了地,發現腳趾也有點抽筋。一些記憶瞬間湧入腦海,讓她的心臟“怦怦”亂跳起來,呼吸也淩亂了許多。
她平複著呼吸,慢慢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往外看。
眼前,隻有一片堅固的冰晶。
看來魏涼是真的不在。
林啾微微皺了下眉——男人果然狗得很,提上褲子就跑沒影了!什麼事後溫|存軟語海誓山盟,不存在,根本不存在!
她伸出食指,重重往那冰晶上一戳。
隻見指尖下的冰晶忽然開始攢動,幾個呼吸間,便在她麵前凝出一朵玄美至極的霜花。
“誒?”林啾被這幕夢幻般的場景攫住了心神。
她雙手連點,指尖與冰晶接觸之處,泛起一絲絲細微的冰霜漣漪,很快,便有一朵朵霜花自漣漪之中綻開。
窗外的冰牆很快就霜花密布。
林啾興衝衝地跑到門邊,“吱”一聲拉開了木門。
隻見麵前冰霜恰好如水幕一般向左右分開,魏涼身穿一件暗紅的袍子,穿過冰層,站在她的麵前。
林啾的心臟停跳了兩拍。
她怔怔望著這個好看得犯規的男人,耳朵漸漸變得滾|燙。幸好雙耳藏在齊肩的烏發中,他看不見。
她有一點緊張。
“醒了。”魏涼的表情倒是與平日沒有什麼區彆,他抬抬手,撤去冰霜結界。
“……嗯。你,回來了?”林啾鎮定地望著他,手指輕輕揪住了自己的袖口。
“明日便是你與魔人約定的十五日之期。該出發了。”
林啾一怔:“啊,是了。問心劫中整整花了四日。”
魏涼搖搖頭,上前攬住她的肩膀,一邊帶她往屋裡走,一邊覆在她耳畔,低沉緩慢地說道:“渡劫其實隻用了一日,另外三日,是為夫在履行自己的職責。”
林啾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所以她被他摁在枕頭上,足足……三天?!
她把頭彆向一邊,手卻不自覺地攥住了他的衣裳,把那層精致繁重的布料攥進掌心,揉成一小團。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見她目光有點飄,神色又驚又羞,活像一隻受驚之後更加依賴人的小貓。
“夫人,沒有話想要對我說麼。”
林啾鎮定道:“你這件衣裳,也是喜服嗎?”
魏涼:“……嗯。”
他把她帶到了木床邊上。
“……不要了吧?”林啾頓時雙腿有點軟。
他捉住她的肩膀,三下五除二扒去她身上那件淩亂的中衣,從乾坤袋中取出與他身上同色的女式長袍,慢慢替她披上,仔細係好衣帶和扣子。
原來是給她換衣服。林啾悄悄鬆了一口氣。
“啾兒可還記得,當初在九陽塔中,我曾說過一句話。”
“嗯?”林啾看著這個正在一絲不苟地倒飭自己衣裳的男人,心中泛起絲絲甜意。
“待你情濃時,脫口喚我什麼,什麼便做我的字。”
林啾本以為已經度過了危險路段,沒想到他一個急轉,話題又向著不可描述的方向瘋狂漂移了。
她抽了一口涼氣,有些結巴:“我、我不記得了。”
魏涼的動作停在她的腰間,語聲低沉:“嗯?是不記得九陽塔中我說了什麼,還是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喚我的?”
林啾:“……那也太、太……”限製級了吧!
他的手掌悄悄爬到她的臉龐上,大拇指撫著她的眼角:“叫得最大聲時,你喚我魏涼。”
林啾也不知道自己是該羞澀還是該鬆一口氣。
“便是它了。”魏涼替她扯平了衣裳上的褶皺,手掌落下,牽住了她的小手,引她往外走。
“你一個人的,魏涼。”他道。
她忍不住側頭看著他。
“為什麼不讓我看你。”她問。
魏涼眸光不動,唇角微彎:“這不是在看了麼。夫人還要怎麼看?”
這是拿準了她說不出口。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無奈地放棄了。怎麼問?XX時為什麼不讓我看你?要死。
沒辦法,誰叫她的臉皮不像他那麼厚呢。
林啾抿抿唇,心想,他大概是不想讓她看到他動|情失態的模樣?
雖然他的表現已經十分完美,但林啾心中總是覺得隱隱有一點遺憾——最濃情蜜意的時候,她真的很想摟著他,還想親吻他。
被他臉朝下摁在枕頭上,感覺挺……走腎的。
算了,下次吧。
林啾定定神,鬆開二人牽在一起的手,笑道:“出發吧,我來試試禦劍!”
她蹦蹦跳跳出了門,召出琉璃劍,提心吊膽地踏了上去。
魏涼站在門口,望著她的身影,眸光輕輕一閃,旋即便是一片深沉。
林啾搖搖晃晃地飛了起來。
感覺有點兒像衝浪。
到了元嬰期,她已經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天地之間充斥著霧一般的靈氣,靈氣和水一樣,是有張力的。
禦劍飛行的原理基本符合空氣動力學。
區彆在於,靈氣的能量、密度、與人體之間的感應和相互作用是要遠遠強於空氣的。所以修士能夠隨心所欲地在空中加速、減速、急轉、倒飛。
林啾還不會飛的時候,就已經嘗試著凝出靈氣鎖鏈,讓自己在空中蕩來蕩去,也算是打好了飛行的基礎。
所以她很快就掌握了飛行的竅門。最開始還有些蹣跚,像是嬰兒學步,但很快,她的姿勢就越來越流暢,進步肉眼可見。魏涼晃了幾次神的功夫,便看見她已經在風搔地倒飛了。
元嬰之後,與天地靈氣之間的聯係已徹底圓融,飛行在天上時,並不會受到罡風的影響——就算真有風,對於元嬰修士強悍的體表來說,也難以起到絲毫作用。
林啾越來越浪。
尋常女修禦劍的時候都會特彆注重仙氣飄飄的形象,她不。她微微矮下一點身體,屈膝半蹲著,雙手攤在身旁保持平衡,一會兒倒飛,一會兒側飛,還在雲霧之中連翻了一串跟頭。
山間的濃霧被攪動,留下一道道或長或短的痕跡,她的笑聲傳出很遠,引來許多弟子駐足眺望。
魏涼身形一晃,把這隻很不老實的鳥兒捉進懷中,向上一掠、一拋。
林啾被扔到了雲層之上!
沐著毫無遮擋的陽光,腳下是一團團濃密的,像海浪一樣的雲,前後左右都是無邊的雲海和湛藍的天幕。
林啾的心一下子就飛了起來。
魏涼負著手,踏著雲,聲音在這無比空曠的雲層上顯然特彆清越空靈。
他問:“怕不怕。”
林啾完全不虛。她禦著劍俯衝入雲層之中,在外頭看著像棉花一樣純白綿密的雲,深入其中之後,卻隻是特彆濃鬱的霧。根本托不住人。
鑽了一會兒,她慢悠悠飄到了他的身旁,道:“不好玩,我以為可以在雲上麵打滾的,沒想到一點也不軟,還把衣裳弄濕了。”
魏涼廣袖一揮,替她凍掉了那些絲絲潛入衣縫中的水氣,然後不再耽擱,帶著她掠向南邊。
魔族攻陷雲水謠之後,便散成了喇叭花的形狀,各自為陣,向著人族的領域發起亂七八糟的攻擊。
林啾本以為一路會看到不少慘狀,卻沒想到雲水謠之外,竟是安安靜靜,不見什麼戰鬥的跡象。
到了雲水謠上方,她垂目一看,驚得頭皮發麻——底下這千裡大地,竟被暗色的湧動潮汐給覆蓋了!
“這是……”
魏涼貼在她的身後,低低笑道:“夫人聖名遠播,這些都是慕名而來的魔人。”
林啾一路抽著氣,來到了千歧關。
隻見她救治過的那數百人手中各自舉著一麵小旗幟,指揮著那些綿延至天際的魔族大軍,浩浩蕩蕩地從千歧關蹲到了雲水謠。
這一幕,有種詭異的熟悉。
很有著名景點在十一長假期間的即視感。
魏涼攜林啾降落到千歧關內。
千歧關正中處,已收拾出一個平整的大圓台子,台子上放置了一張舒適的大軟椅。
林啾:“……這跟我想象中有點不同。”
“哪裡不同?”魏涼漫不經心,眯著長眸,緩緩掃視底下眾魔。
“太老實了一點,數量也太多了一點。”林啾很沒形象地撓了撓腦袋,“我以為他們不過能綁個幾百人過來,我治好之後,再引更多的魔人過來……循序漸進這樣子?”
魏涼淡笑著,眼風一掠。
幾個見到人族忍不住要呲牙的魔人頓時慫了回去,乖乖垂首蹲著。
“治。”他言簡意賅。
林啾忽然有一個可怕的猜想。
他把她弄暈之後,會不會就是跑出來乾了這事兒?
她偷眼望他,見他依舊是那副對什麼事都不太上心的模樣,目光淡淡地在眾魔中晃過,偌大千歧關,竟是安靜到落針可聞。
在那幾個舉旗魔人的指揮下,一個接一個魔人垂著腦袋走上圓石台,來到林啾麵前,戰戰兢兢地任她抽走魔翳。
救治完畢之後,魔人臉上的神情一半狂喜一半恐懼,仍不敢大聲喧嘩,隻低低地、虔誠地對她道一句:“多謝聖主!”
然後便快速退至千歧關以南,將位置讓給身後的魔人。
林啾:“……”
聖主又是什麼鬼?睡了一覺而已,怎麼感覺好像錯過了魔族大|革|命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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