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有些好笑,攬住她,走入山間雲霧中。
“啾兒可知,何為不滅印痕?”
他知道她不知道,便徑自道,“若是渡不過命劫,一身修為便會化為至精至純的無主靈蘊,封印於劫中。這個帶有靈蘊的‘劫’並不會消散,便是不滅印痕。得到不滅印痕,等於一步登天。”
林啾回道:“所以這個林秀木的爹,在得到荒川的不滅印痕之後,不敢留著自己用,而是把這些靈蘊花費在開辟蓬萊境之上。”
魏涼點點頭:“不錯,若是取了飛升者的靈蘊,那便會成為下一個飛升者,命劫即刻降臨。”
林啾忍不住感慨:“這世間,當真是能人輩出。不知哪個山旮旯裡,竟躲著兩個大能,不聲不響便飛升,無聲無息便殞命。”
魏涼淡笑:“夫人不必這般感懷,他日待你飛升,必定不會有任何意外。”
她偏頭望著自家大佬,忍不住嗔道:“我要被你慣壞了。”
他愉快地低笑著,用廣袖攏住了她,道,“在我身邊,夫人無需為任何事煩擾——祭淵的氣息就在林秀木身上,大可安心。”
林啾輕輕“啊”一聲,半懸的心臟落到了實處。
二人正待親熱一二,忽見一名弟子禦著劍,匆匆行來。
“出事了!”
他鬢發散亂,見到魏涼,便急急掠下,顧不得施禮,快速地稟道:“劍君,顧大劍仙與慕容大劍仙,雙雙陷入那失事的城中,進去尋人的師兄弟,一個都沒能出來!”
顧飛與慕容春,正是去了那幾處被屠的城池查探消息。
原以為隻是調查一樁大型的慘案,沒料到,竟連大劍仙,也陷在城中。
魏涼帶著此人回到迎客堂,令他細細訴說著事件始末。
那弟子呼吸仍未平複,略有些緊張地從頭道來——
因為林秀木帶來的證據出自偶人城,所以眾人去的便是此處,到了城外,隻見城池中血色氤氳,放眼望去竟像是一片血池。
慕容春生性謹慎,便讓眾人停在城外,隻讓顧飛帶著幾個弟子先行入城查探。
說好一炷香之後無論有無發現,都派人出來說明情況,誰知足足過去半個時辰,仍不見有人出城。
慕容春便率了人,禦劍在城池上空查探。然而飛遍整座城池上方,卻根本找不到顧飛一行的蹤影,隻見城中處處是碎屍與淋漓鮮血,腥氣衝天。
他帶著其餘的人從空中禦劍落入城中,隻留下一人在空中察看下方的狀況——便是這報信之人。
此人眼睜睜地看著所有的人消失在那氤氳血霧之中,仿佛融化了一般,再無任何蹤跡。
他心驚膽寒,等待了一炷香之後,仍不見一個人出城,便急忙趕回宗派報信來了。
弟子稟完事件始末,迎客堂中鴉雀無聲。
秦無川先動了。
他重重一拍,又拍掉了木椅另一邊扶手。
“林劍君,這便是你口中除了屍首彆無他物的被屠之城?!”
林秀木也滿麵錯愕,跟隨在他身後的門人更是麵麵相覷,神情難以置信。
“吾……吾願率親自前往城中,將人尋回。”
此刻說什麼也是惘然,當務之急,是速速前往事發之地,將人救回,或者收屍。
魏涼讓秦無川留守宗門坐鎮,令卓晉率人前往其餘幾處被屠的城池查探外圍,尋找線索。
他帶著林啾,前往偶人城。
林秀木令其餘門人與卓晉同行,他點了淺如玉,二人跟在魏涼身後,隨他一道向著偶人城進發。
夜幕降臨,魏涼一身黑袍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他踏風而行,星鬥綴了滿身。
抵達偶人城外時,仍是深夜。
暗夜中,整座城池之上籠罩的赤色血霧發出幽暗的光芒,百丈外,能照得見人影。
此情此景,仿佛煉獄來到了人間。
城門洞開,厚重的城樓之下,倒伏著許多屍首,屍首旁邊散落著淩亂的佩劍、符印、法器,還有幾紮束好的草傀儡。
尋常的景象籠罩在血色之中,更叫人脊背發寒。
林秀木偏頭,低聲對身旁的淺如玉說道:“試一試通靈。”
林啾暗暗記下,心道,‘會通靈的門人,原來就是淺如玉。書中倒是不曾提過這一茬。’
淺如玉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她輕輕點了點頭,上前幾步,平平抬起了雙臂。
白色輕紗在血霧外飄動,她的容色更似畫中之仙。
林啾偷眼打量魏涼,見他的視線也落在淺如玉身上,目中一片平靜,不知在想些什麼。
“好看嗎。”她輕聲問道。
魏涼唇角微勾,垂眸看她時,眼中溢滿星辰。
淺如玉很快便返身回來,她走到林秀木麵前,輕輕搖了搖頭。
“此地並無強大怨靈。”林秀木長袖一揮,隻見腰間青劍出鞘,化作一道碧綠的光,直直蕩入城門。
少時,青劍歸來,被他反手接住,放在眼下看了一看。
“無禁製、無結界,亦無魔息。”
魏涼踏前一步,淡聲道:“走吧。”
林秀木點點頭,帶上淺如玉,率先步入城門下。
“無事。”魏涼輕輕攬住林啾的肩,帶她往城中走去。
血已乾涸,化成了縱|橫交錯黑色汙漬。腳踏上去時,略微還有一點粘意。
“抱你?”魏涼躬下一點身。
“不用。”林啾麵皮一紅。
城門極厚,城門之後是長長的城牆通道,一眼望去,視野中的出口竟有些收縮,可見這牆是十足十的厚重。
城牆下麵屍體倒不是很多,隻是越往裡走,那血霧越是濃鬱,腥氣無孔不入,讓她恍惚之間,以為回到了寂魔嶺下的血海之中。
一股異樣的感覺襲上心頭。
……
此刻,王衛之已到了東海之濱。
東麵天亮得早,海平麵上的天空已翻起了魚肚白。
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的腦海中始終是亂糟糟一團,直到此刻麵對著茫茫無際的大海,他才感覺胸中那一大團亂麻好像也隨著這洋麵化開了,變得一片空曠寧靜。
寧靜之中,忽然便抽出了一道細絲。
他想起來一件事。
祭淵曾在煉成血偶之時,感應到了梅娘的氣息。
寂魔嶺之下,怎會有梅娘的氣息?
王衛之在洋麵上飛掠,一雙細長的眼眯了起來,腦中迅速搜索祭淵的記憶。
這是梅娘死去之後,祭淵第一次真切地感應到了她的存在。
怎麼會存在呢?
梅娘……等等!
王衛之一個急刹,身影頓在了半空。
腦海中,浮起林啾的聲音。
“沒有魔翳,他到底是怎麼入的魔?!”
“他到底是怎麼入的魔?!”
祭淵淨身時切下的那樣東西,一直被他保存在宮中。
後來新帝登基他失了寵,直接被投入大獄,住處早已被翻了個底朝天,抄的抄,扔的扔。梅娘一個戲子,是怎麼把手伸進宮裡,將他那玩意兒找回來的?
而祭淵在入魔之前,唯一接觸過的一樣東西,便是那玩意兒!
王衛之的心頭,越來越敞亮。
不錯,祭淵入魔前後,根本沒有半點征兆,也無任何意外事件。祭淵一直龜縮在地上,惡霸把那玩意拍到他嘴裡,梅娘臨死前,罵他不是男人,他牙一合,咬碎了口中之物……
然後,他便入魔了!
王衛之後腦隱隱有些發涼,忽然,腦中靈光又一閃。
桃木偶人城,怎麼好像有些眼熟……
他本就是過目不忘的天驕,此刻心中生疑,急急回憶了一遍,將飛越桃木偶人城池上方的記憶全部調遣出來,腦中形成了一張極為清晰的地圖。
然後又尋出祭淵的記憶,一一對照。
越對比,越驚心。
雖然曆經無數歲月之後,那座城池已不再是凡城,而是納入了仙域,但,道路布局、水井、城牆、門樓,竟是一一對應上了!
所以,祭淵當初化魔的城,便是那座,桃木偶人城!
王衛之倒抽了一口長長的涼氣。
所以這其中,是不是還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陰謀?
頭皮被海風吹得絲絲發麻,寂靜洋麵上,仿佛回蕩著他略重的心跳聲。
“是即刻返程告訴魏涼這件事,還是先取髓玉花……”
忽見前方海域中,緩緩浮出一座城。
如夢似幻,仿佛海市蜃樓。
蓬萊仙境,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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