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毀滅之光的下方,那個人手持一麵冰盾,生生扛住了這毀天滅地的威能。
他的身軀被壓彎了少許,冷笑聲回蕩在冰霧密布的破碎歸墟中,他隻說了一個字。
“好。”
旋即,他手中的冰盾化成一枚成年人身軀大小的冰棱,他發出一聲帶著獰笑的低|吼,頂住恐怖至極的威壓,將那冰棱當成利箭,直射天幕!
隻見刺耳的“滋”鳴聲破空而起,冰棱自毀滅光柱中直掠而上,它的陰影罩住了下方那個人,使其免受強光之害,眨眼之間,它貫|穿光柱,重重轟在了高空的“凸透鏡”之上!
碎裂聲自高空傳下,破碎的仿佛是天,是地,是世界。
強光消失了。
天地黯淡了一瞬,旋即,氤氳天地之間的冰霧上,迅速染滿暗紅。
冰霧下方,那道身影弓下了腰,口中噴出大量的血,他招了下手,很快便見一根破碎的冰棱自空中墜下,落在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顫抖得厲害,捏住幾乎斷成兩截的冰棱,將它摁進胸口,然後重重坐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口豔紅色的冰霧。
他的眉心裂開一道縫隙,凝出一個雪白的冰霜符印,他的瞳仁變成了純白色,正中立著一道金色堅瞳,兩枚染血的尖牙自唇中刺出,像傳說中的吸血鬼伯爵。
林啾知道此刻是這個人最虛弱的時候,但他仍然可以輕鬆地取走她的小命。
她看了他兩眼,然後毫不遲疑地化身散蓮,向著高空掠去。
她知道高空的透鏡是魏涼的冰棱所化,那一聲對撞,傷的不僅是下麵這個人,魏涼,必定同樣身受重傷。
即便借用了烈日的威力,但魏涼與此人相比,生生少了九十年融合神魂的時間,實力的差距可謂天塹——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幕,已讓林啾看清了現實,此時此刻,此人的實力是遠遠勝於魏涼的。
若是上下顛倒,被烈日之威能偷襲的人是魏涼的話……
她此刻已經喪偶了。
她掠入高空,一眼便看見了他。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虛弱的樣子。他的眉心仿佛剛剛有冰霧化去,瞳中的白色正在消失,唇角……亦有淡淡白汽。
所以……方才的他,也是卓晉那副模樣嗎?
若是這張臉……那簡直是帥到炸裂啊。
下一瞬間,林啾的色|心被一抹血色給淹沒了。
他的胸口赫然一個大洞,那枚冰棱裂開了幾道可怕的口子,此刻被他鑲在了心臟的位置,淩亂地跳動著。
林啾撲上前去,架住了正要往前傾倒的魏涼。他看著瘦,但骨骼異常結實,沉沉壓在林啾肩膀上時,她不由自主向下矮了三分。
她急迫地找到了他的眼睛。
他的唇角扯起一抹笑,抬起手來,撫了撫她的臉。
“無事。他沒死吧。”一開口,暗紅的血便順著唇角往下|流。他的手上也染了血,待他發現時已經遲了,她的臉頰被他抹上了豔麗的緋色。
林啾忽然覺得神魂的裂傷一絲一毫也不痛了,痛處轉移到了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她搖搖頭:“他也受了重傷,但性命應該無虞。”
“嗯。走。”
他本是像扶拐杖一樣扶著她,說出“走”字之後,那隻染血的手蘊了蘊力,重重抓住她的肩膀,想像從前一樣帶著她飛掠。
然而此刻的虛弱超出了他的預期。
他險些帶著她栽進了冰霧中。
林啾急忙反手扶穩了他,道:“你彆用力,讓我來。”
魏涼斜眼瞥著她,意味深長地壞笑道:“好。你自己來。”
林啾:“……”
她現在可沒閒心和他鬨,因為正下方有一道帶著血煞的淩厲氣息正在飛速掠來。
林啾心中凜然,催動業蓮,將周遭的天地靈氣瘋狂吸入識海,然後自身後瘋狂噴湧而出,形成一股巨大的推力,推著二人向前飛掠。
魏涼饒有興趣地斜眼看著那道攪動了風雲,漸漸凝成白氣的長虹。
這股靈氣風暴對全盛的魏涼來說,至多便算是拂麵的清風,然而此刻,兩個魏涼都虛弱至極,這道湧流竟是生生阻住了身後那個人追擊的腳步。
距離逐漸拉開,遠方出現海岸線的時候,身後的氣息已徹底被甩脫了。
“夫人,這又是什麼新發明?”
林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噴氣式飛機?”
她不敢大意,帶著他去了幾處人潮湧動的大城,留下許多誤導追兵的痕跡,然後將虛實鏡交到他的手中,讓他遁入虛空,而她同時散成虛空墨蓮,二人一起徹底抹去了最後的氣息。
隱匿蹤跡的次日,林啾找了一座仙門大城,尋了家靈泉驛棧住下。
屋中有一方天然靈池,林啾小心地扒去魏涼的衣裳,扶著他走入池中。
雖然已是老夫老妻了,但她還是羞紅了臉,沒好意思拿正眼去瞧他那副寬肩窄腰的好身材。
她扶他坐在池中的石階上,察看他的傷勢。
身上倒是沒有受傷,唯有胸口那個坦|露出冰棱的大洞,有點觸目驚心。血都是從那裡湧出來的,被他不小心弄了滿身。
她能看出,那個傷口是他自己撕裂的。想必當時情急之下,他是生生撕裂自己的胸膛,將這枚冰棱鑲嵌進去的。
所以,這是他的……心臟嗎?
她把靈氣蓄在掌心,小心地替他醫治外傷。
當時,她也見到了卓晉的“心臟”,那枚冰棱穿過毀滅之光,與魏涼的冰棱撞擊時,同樣受了重創,幾乎斷成兩截。
此刻回憶起當時的一幕幕,她仍然心膽俱顫,手足冰涼。
她用手溫柔地抹下他的眼皮,令他閉目養神,然後小心翼翼用靈氣裹住他胸口的外傷,開始替他清洗一身血跡。
他閉著眼,忽然開口說話了。
“又受傷了?”聲音雖然有些虛弱,卻一如既往地強勢。
話音落時,他張開了眼睛,眸光重重落在她的身上。
“嗯,小事,”她淡定地解釋道,“不是他傷的,我隻是閒在那裡無事,便試了試新的修行方法。傷在神魂,回頭找如玉取些髓玉花便治好了。”
魏涼微微發白的唇挑起一角:“有髓玉花,倒是更讓你肆無忌憚了。”
林啾趕緊回道:“哪裡,哪裡。”
“回頭我一把火全燒了。”他輕輕磨著牙,發出低低的威脅。
林啾正撩著水替他清洗肩背,聞言便笑了。
“你用冰,又不用火。”
“忘了冰火麼。”他壞笑出聲。
林啾便記起來了。
他們第一次非常正式地親吻,便是她挨了柳清音一劍之後。
當時他把她帶到百藥峰,泡在藥池子裡麵,用冰火煮沸了一池藥湯,熏得她又熱又羞。那個吻,著實是動魄驚心。
微亂的呼吸聲令他心情大好。
擦完後背,她發現他的外傷已經愈合了,但他看起來絲毫也沒有好轉,仍是那樣虛弱。
“什麼藥有助你的傷?我們去取。”她問。
魏涼搖了搖頭:“無。隻能等它自動愈合。在此之前,我無法使用冰霜源力。”
“啊,”林啾點點頭,“他也一樣?”
“一樣。”
難怪方才沒有被追上。
她若有所思地看住他:“所以,你的目的並不是殺了他,而是把他逼|入幕後。”
魏涼神秘一笑,眼睛壞壞地彎了起來,那意思便是——你猜?
他伸出長臂,將她拽進了懷裡,輕輕吻著她的發頂。
“啾兒,啾兒。”
他輕聲地喚她。
他坐在靈泉中的石階上,她坐在他的身上側倚著他,很快就感覺到了令她臉紅的變化。
“衣裳濕了,不難受?”他似笑非笑,動手剝她那件穿到水中的衣袍。
“魏涼……”林啾無語地瞪他。
他的眸光已變得一片晦暗,聲音嘶啞:“隻想與你多親密一些。安心,你有傷,我不會亂來的。”
“嗯。”她知道自家這個狂上天的家夥一定不會承認是他自己傷得不輕。
但她還是低估了他的流|氓程度。
她站起來,把袍子扔到池邊。再倚回他懷中時,被他抓住一摁,竟是直接摁成了緊密相連的姿態。
“……”
她下意識要跑,卻被他摁得更深,然後緊緊箍在了懷裡。
“不動,就這樣。”他的聲音仿佛在哄騙,貼著她的耳朵沉沉響起。
她倚著他的胸|膛,身軀迅速發軟。
這也是她,第一次在最親密的姿態下看著他的臉。
他果然沒有亂動,隻是摟著她,眸光一片溫存,呼吸逐漸平穩,神色儘是柔情和滿足。
‘現在敢讓我看臉了麼?原來他在失控的時候,臉會變成那個樣子。其實那個樣子……帥到炸裂啊。’她心中暗暗思忖著。
她很快便發現,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都變成了一樣的頻率。體內的靈氣運行也不再囿於自身,而是變成了二人互通的更大周天。
魏涼的嗓音懶懶的,帶著濃濃笑意:“雙|修。”
林啾瞬間明白了,這才是真正的雙|修。所以這個死流|氓不受傷的時候根本耐不下性子來與她雙|修就對了。從前發生的那些,隻是單方麵的靈氣灌注。
她正要說話,他的手指忽然壓住她的唇。
有人。
林啾頓時渾身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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