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芾有點懵。
這幾個人應該是杜家的,可是,“我們未來的老婆”是什麼意思?難道杜家少爺還有好幾個?
廚房裡嚼舌頭的兩個女人臊著臉,呐呐地支吾了兩聲從門邊上挨著牆走了。陳招娣的表情尷尬了兩秒,旋即堆起笑臉迎了上來:“呦,這是貴客進門了嗎?彆介意彆介意,她們那都是嘴碎胡說,我正要罵她們呢,小芾啊,你怎麼也不提前和嬸嬸說一聲,都沒準備什麼招待的……”
到底是村子裡第一的厲害人物,連消帶打,把剛才的刻薄推卸得一乾二淨,順帶還埋怨了宋芾兩句。
中間的年輕男人分了點眼角的餘光給她,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現在知道也不晚,你就繼續準備吧。”旋即朝著宋芾微微抬了抬下巴,“走,我們去那邊說話。
陳招娣的笑容一僵。
這口氣,明明就是把她當下人了。
“哎,等——”她還想挽回一下頹勢,三個男人頭也不回地往靈堂去了。
宋芾遲疑了片刻,快步跟了過去。
男人們神情自若,跨進靈堂門檻就好像到了自己家一樣自然,隨後肅穆地替宋明上了香,各自三鞠躬。
靈堂裡的白熾燈很亮,宋芾這才看清楚了他們的五官。
中間那個約莫二十五六歲,眉眼淩厲,臉型略長,下頜處的輪廓分明,薄唇緊抿,唇鋒的線條清晰明銳,是個非常俊朗的美男子;左右兩個長得很相像,應該是雙胞胎,一雙桃花眼非常惹眼,五官和中間的那個相比更為雋秀,唯一明顯的區彆是一個皮膚白皙,另一個則曬成了蜜色。
皮膚白皙的應該就是剛才踹門的那個,眼神不耐,眉頭微皺;而皮膚蜜色的則好像有著天生的好人緣,嘴角噙著一絲微笑,眼尾彎彎,毫不忌諱地上下打量著宋芾。
中間的俊朗男人率先開了口,聲音清冷:“你好,我是杜子嵂,二弟杜子騏,”他指了指踹門的那個,又指了一下笑吟吟的那一個,“三弟杜子驥。”
杜子驥吹了一聲口哨:“沒想到呀,居然是個小美女。”
宋芾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蒼白的臉上漸漸泛起了一層淺淺的紅暈,磕磕絆絆地打招呼:“你……你們好。”
杜子嵂莫名有點頭疼了起來。
這個突如其來冒出來的便宜未婚妻,居然會是這麼嬌柔膽怯,實在大出他的意外。
杜衛軍把訂婚這個消息瞞得很緊,一點口風都沒露。今天早上他去醫院探病,處理宋明後事的王誌峰給杜衛軍打來了一個電話,被他意外聽到了一句,“杜少的未婚妻想見見您。”
他這才察覺出了不對勁。
杜子嵂花了半個小時,不動聲色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為了報宋明的救命之恩,杜衛軍替他們三人其中之一訂下了婚約,具體是哪個,還沒定下來。
套句網上的流行語,這都8012了,居然還有這麼狗血的報恩手段。
杜子騏最為叛逆,當即就要去和杜衛軍翻臉,被杜子嵂攔住了;杜子驥則幸災樂禍地表示,他估計會被杜衛軍排除在外,畢竟他花名在外,杜衛軍怎麼也不可能把救命恩人的女兒放心交給他。
考慮再三後,杜子嵂決定抄杜衛軍的底,在杜衛軍回過神來之前就把這件事情解決掉,當下就讓人買了機票飛了過來。杜子騏不放心、杜子驥湊熱鬨,索性就一起跟了過來。
沒想到的是,助理低估了這山村的偏僻程度,時間沒算好,快半夜才到了這座鳥不拉屎的小山村。
走進這間農家小院,杜子嵂一路上對宋家的不好印象更是被拉到了極致。
低矮的平房中有一股不太新鮮的異味,昏黃的屋簷下居然開了麻將桌,剛好一局結束,贏的人眉開眼笑數著進賬的鈔票,輸的人罵罵咧咧的臉色青白……
屋裡屋外,隻有一個最外麵一個披麻戴孝的女孩。
走得近了,他發現,女孩的身影很單薄,瘦削的肩膀在孝衣下微微顫抖,腰身被布條勾勒出了細細的輪廓,不盈一握。
女孩轉過身來的時候,那雙盈滿淚光的墨瞳一下子撞入了他的眼簾。
盈盈秋水、淺淺春山。
夜空中如水的月華仿佛都在這雙眼睛中黯然失色。
坦白說,那一瞬間杜子嵂忽然明白了“驚豔”兩個字的含義。
此時此刻,月色下初見的驚豔漸漸褪去後,可以讓一切人工美女無所遁形的白熾燈下,宋芾的臉龐清晰地呈現在了杜子嵂的麵前。
巴掌大的小臉上,五官精致,皮膚白皙細膩,下巴不像那些網紅臉一樣尖得嚇人,柔和小巧,和下頜一起勾勒出了一道優美的輪廓。
其實,漂亮的女人,杜子嵂見得多了,也不至於讓他頭疼心軟,可現在宋芾這副怯怯的模樣,卻讓他接下來的話,不知道要怎麼說出口。
“你們……坐一下……”宋芾局促地開了口,“我去替你們盛一碗夜宵來。”
還沒等杜子嵂他們說話,宋芾就飛一樣地跑走了,好像受了驚的兔子。
三兄弟互望了一眼,杜子騏喃喃地吐了一句臟話:“艸,膽子這麼小。。”
“肯定的,剛才那樣被她嬸嬸欺負都忍了,”杜子驥嘖嘖了兩聲,自然而然地開始憐香惜玉,“可憐,要是婚約黃了,村裡的流言蜚語就更多了。”
“肯定,”杜子騏搖頭,“哥,她這樣的,給再多錢也沒用,還是要被人欺負的。
杜子嵂沒有說話,看著宋芾背影消失的方向,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