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村裡到西都,先要到鎮上坐長途大巴去市裡,然後再從市裡坐火車,去西都的火車有快有慢,高鐵也就是六七個小時,綠皮火車則要接近一整天。
宋芾選了一個中等的快車,下午出發,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到,順便在火車上睡一覺,還省了旅館費。
杜家的地址是她向王誌峰王叔要來的,從火車站下來後,她換乘了兩班地鐵,又坐了十來站公交車,這才到了站點。
下車之後,她不太放心地問了司機一下:“師傅,玉溪國際莊園是在這裡下車的嗎?”
司機師傅神情古怪地打量了她一眼:“是的,你往前走個五六百米,然後右拐一直往裡走就到了。”
宋芾放下心來,謝過司機師傅往前走去。
今天西都的天氣分外炎熱,蟬在枝頭歇斯底裡地叫著,烈日當空,空氣化成了熱浪,一下一下地往裸露著的皮膚上撲。
沒走兩步,宋芾就被曬得頭暈,裙子的後背都快被汗滲透了。
幸好,到了十字路口往右拐了之後,一陣涼意撲麵而來。
馬路兩邊是遮天蔽日的高大香樟樹,樹冠交錯,把烈日阻隔在外,取而代之的是從樹葉的縫隙中跳躍落下的光點;人行道上是漂亮的拚花地磚,一個接著一個的小花壇中,蝴蝶蘭、雛菊爭妍鬥豔,和外麵光禿禿的柏油路簡直就是天壤之彆。
宋芾一邊走一邊欣賞,不知不覺十五分鐘過去了,再往前一看,馬路還是一眼望不到頭,看不到有什麼莊園小區的模樣。
她這才明白過來,剛才那司機師傅的眼神為什麼這麼古怪。這條路一定很長,到那個莊園裡來的人都是開車的,沒人會走過去的。
身後有引擎聲傳來,宋芾回頭一看,遠處一輛紅色的敞篷跑車由遠及近,伴隨著激昂的搖滾樂聲,從她身旁飛馳而過。
“哎——”宋芾叫了一聲,好不容易碰到個活人,她想問問到裡麵還有多遠的路,可惜,吃了一嘴的尾氣。
尖銳的刹車聲傳來,跑車停住了。
幾秒過後,跑車蛇形著倒了回來,停在了她的身邊。
駕駛位上的男人年輕時尚,一幅寬大的墨鏡擋住了大半邊臉,副駕駛上則坐了一位美女,大波浪的卷發,頭上包著絲巾,遮住了頭頂夏日的驕陽。
“小美女,”男人拿下了墨鏡,朝她笑了笑,“沒聽說你要來,這是搞突然襲擊嗎?”
宋芾又驚又喜:“杜……杜子驥!是你!”
“走進來的?”杜子驥掃了她兩眼,見她的神情疲倦,臉色也略顯蒼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宋芾點了點頭,赧然笑了一笑:“我不知道裡麵有這麼遠,要是知道的話,就給你們打電話了。”
“子驥,這是誰啊?”副駕駛上的美女有點不太高興了,聲音嗲嗲的,“我們快點吧,小沛他們還在湖邊等著呢。”
杜子驥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朝她努了努嘴:“你下車吧。”
“什麼?”美女驚愕地叫了起來,“我下車乾什麼?”
“你不是怕太陽曬嘛,就彆坐跑車了,等在這裡,我叫人送你去小沛那裡。”杜子驥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語聲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乖,自己下車,等會去挑個包,算我的。”
美女的臉色有點僵硬,卻不得不拉開車門走了下去,咬著牙瞪了宋芾一眼。
“不用了不用了,”宋芾連聲拒絕,“我走一會兒沒事的……”
“上車。”杜子驥的臉沉了下來。
宋芾嚇了一跳,她沒想到一直嬉皮笑臉的杜子驥也會凶人,到底是親兄弟,這沉下臉來的模樣倒和杜子嵂有七八分的相像,都讓人心裡虛飄飄得膽寒。
她飛快地上了車,歉然朝著那位被迫下車的美女道:“對不起啊。”
“沒關係。”美女擠出了一絲笑臉。
引擎聲轟轟地響了起來,跑車一下子就往前竄去,推背感讓宋芾撞在椅背上,嚇得她趕緊係好了安全帶。
幾分鐘後,跑車過了門崗,沿著緩慢的山坡往裡開去,沿途獨棟彆墅占地寬闊,碧綠的草地仿如地毯,被修剪得整整齊齊;快到最頂上時,跑車拐了個彎,杜家的房子進入了宋芾的視線。
一整片的草地上,一大一小的兩棟米白色樓房,巴洛克風格的外牆建築美輪美奐。
饒是宋芾已經對杜家的富有進行了心理建設,也還是被這氣派嚇了一跳。在她的印象中,西都那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市中心小小幾十平方米的公寓就要上千萬,這樣規模的彆墅,價值不是她能夠想象的。
杜子驥一邊領著她往裡走去,一邊發了幾條語音,通知了杜衛軍和杜子嵂,轉頭對宋芾解釋:“我爸馬上就回來了,我哥要晚一點,不過正好我媽剛出差回來,在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