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宋芾不會做出什麼有損於杜家名譽的事情,但是,架不住有人一直惦記著這塊香餑餑。
杜子嵂問了路,朝著銀杏林走去。
此刻已經是隆冬了,銀杏林沒有了秋日的浪漫旖旎,光禿禿的樹乾儘是蕭瑟的氣息。唯有中間一顆矮矮的小樹上還殘留著有人曾在這裡過聖誕的跡象:不知道是誰給它戴上了聖誕帽、圍了件紅鬥篷,看起來很是可笑。
但是,杜子嵂笑不出來。
宋芾和俞呈煒坐在聖誕老人樹邊的長木椅上,兩人不知道在聊著什麼。宋芾的膝蓋上放著一個大盒子,上麵還綁著紅絲帶,顯而易見,這是這位青梅竹馬送的新年禮物。
俞呈煒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宋芾淺淺地笑了。
宋芾的笑很好看,她總是先把嘴唇抿住,然後再微微勾起嘴角,如果很開心的話,就會露出幾顆編貝般的牙齒,然後眼睛也會跟著彎起來,墨瞳中的光芒好像璀璨的星辰。
胸口一陣憋悶,好像透不過氣來;心裡酸酸澀澀的,好像突然打翻了調味瓶。
杜子嵂忽然一下恍然大悟。
原來,以前看到宋芾和杜子騏、杜子驥在一起玩得開心時,那種悶悶的、不是滋味的感覺,是在吃醋。
而今天,這種醋意一下子超越了以往,酸得他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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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芾抬手看了看手表,和老張約好的時間快到了。
今天是跨年夜,原本齊雲菲和費婻約她一起出去龍信廣場跨年,可她怕冷,決定還是做個宅女,鑽在被窩裡在網上跨年。快出寢室的時候,俞呈煒來找她了,給她帶來了一整套禮盒裝的書。
這陣子俞呈煒偶爾會過來探望她,言行舉止都很克製有禮,維持著兩人類似鄰居和朋友之間的距離,宋芾也漸漸適應了這種相處的模式。
這套書是她前世最喜歡的一個曆史學家編著的,那位曆史學家已經故去,以前最早出版的那一套成了絕版,市麵上再也買不到了。她那會兒為了研究,特意到教授那裡借來看,為此還做了一大本厚厚的筆記,後來休學的時候太匆忙,筆記都拉在宿舍裡忘了帶回家。
現在也不知道俞呈煒從哪裡弄來了這套書,價格不貴,但卻正送在了她的心坎上。
“謝謝呈煒哥,”她愛不釋手地摸著書,“你從哪裡找來的?”
“我托我們老總找的,他正好也喜歡曆史。”俞呈煒看著她,眼神溫柔。
宋芾有點好奇:“呈煒哥,你現在是不是工作得很順利?都能和老總說得上話了。”
俞呈煒笑了笑:“還行。也是運氣好,在公司項目運作的時候出了點主意,現在已經總裁辦的實習助理了。半年後沒什麼意外的話,就可以正式留在總裁辦了。”
聽起來很高大上。
“恭喜你呀。”宋芾很替他高興。從小到大,俞呈煒就是拔尖的,也一直雄心勃勃地要去大城市做大事業,現在終於得償所願了。
“謝謝,”俞呈煒遲疑了一下,佯做不經意地問:“你呢?你在杜家怎麼樣?他們對你好嗎?”
“很好,”宋芾由衷地道,“不能再好了,我現在很開心。”
俞呈煒心裡酸澀,麵上卻不得不故作大方:“那就好,我放心了,”他的聲音頓了頓,又道,“不過,我看那個老大好像很凶,看起來不太好相處。”
宋芾隻好解釋:“也還好啦,他就是愛管我,不過,都是為了我好的……”
話音未落,她好像感應到了什麼,猛地抬頭一看,杜子嵂正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臉色沉得像燒焦的鍋底似的。
她呐呐地站了起來:“杜大哥,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打擾你們了嗎?”杜子嵂冷冷地問。
“沒有呀。”宋芾有點莫名其妙,“我和呈煒哥說幾句話,很快就好了。”
俞呈煒笑了笑,也跟著站了起來,一臉誠懇地解釋:“我和小芾沒什麼的,就是新年到了來問候一聲。你來了,那我就先走了,小芾,新年快樂,以後我們再聯係。”
他彬彬有禮地和宋芾道彆,然後往外走去。和杜子嵂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的腳步微微一頓,側過臉來,在宋芾看不到的角度,朝著杜子嵂抬了抬下巴。
一聲挑釁似的的輕哼落入了杜子嵂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