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個暗示,足夠明顯了吧?大年初一千裡迢迢地過來拜年,原本雙胞胎也說要一起過來的,被他嚴詞拒絕了,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夠讓雙胞胎再來添亂引起什麼誤會了。
“開心看到我嗎?”他期待著問。
“開心。”宋芾轉過臉來看著他,眼裡充滿了感激,“杜大哥,你對我太好了,大年初一過來看我。我們家親戚就愛亂說,什麼未來的女婿,都是他們自己瞎想的,等以後我會慢慢和他們解釋的,你彆放在心上。”
杜子嵂噎住了,定定地看了宋芾好半晌,生氣地彆過了臉去。
宋芾不明白為什麼杜子嵂忽然又不高興了,不過,她明白,一定是剛才的話題不對。
杜子嵂本來就討厭這婚約,她還一個勁兒地提,肯定心裡不舒服了。
她趕緊領著杜子嵂往前走去,一路軟軟地介紹著:“這是我們這裡的河埠頭,小時候我爸帶我在這裡遊泳,可惜我還是隻會狗刨,也不敢一個人在河裡遊泳。”
杜子嵂悶了片刻,終於緩過勁來了,簡短地應了一句:“我會。”
宋芾有點納悶。杜子嵂會有什麼用?她還是不會啊。
不過,她聰明地沒有掃興,繼續帶著杜子嵂認識她的童年:“這是我們的曬場,小時候這裡會放電影,我們都拿了小板凳過來搶位置。”
曬場還挺大的,現在四周堆著一些乾草垛。杜子嵂站在中間看了半晌,隨口問道:“你這小身板搶得到位置嗎?”
“呈煒哥替我搶,”宋芾脫口而出,“他力氣大又聰明,村裡的孩子都聽他的話。”
杜子嵂的臉沉了沉,不說話了。
宋芾趕緊帶他離開了曬場,一路去了村子後的小山坡,小山坡上的綠草已經開始冒尖了,一簇簇的惹人憐愛。宋芾忽然想了起來:“那天我就是在這裡給你打電話,後來忽然信號就斷了,不是我故意掛你電話的。”
她拿出手機想要證明一下,可惜手機不給麵子,屏幕上居然破天荒地顯示了滿格的信號:“奇怪了,今天信號怎麼這麼好……杜大哥,你的呢?”
杜子嵂也拿出來看了一眼,滿格。
她的鼻尖滲出汗來,深怕杜子嵂覺得她撒謊:“那天真的是信號不好,我在這裡這麼多天了,沒有一次滿格過。”
“我知道,”杜子嵂淡淡地道,“我讓電信公司在附近安了一個直放站,等以後條件允許了,再申請安裝基站。現在你上網和通話,都不會再有信號不好的現象了。”
宋芾瞠目結舌。
兩天前俞呈煒還在說以後有錢了要為村子開發通信,今天杜子嵂就已經安排好了。
在村子裡兜了一圈,太陽快要下山了,兩人往回走去,迎麵剛好碰到了俞呈煒一家人走親戚回來。俞嬸熱情地招呼了一聲:“呦,小芾啊,這是誰呢?你未婚夫嗎?”
宋芾有點尷尬,想要含糊著混過去,杜子嵂卻神情自若地應了一聲:“是啊。”
俞呈煒沉默地盯著看了他們倆半晌,朝著宋芾微微頷首笑了笑,就轉身推門進自己家院子了。
“這就是他家?”杜子嵂皺著眉頭看著前麵的平房,的確剛好和宋芾他們家在咫尺之遙,剛好隔了一條小路和一道圍牆。
“是的,我沒騙你吧,他就住在我隔壁,小時候還翻牆過來偷我家的枇杷吃呢。”宋芾解釋道。
杜子嵂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輕哼了一聲:“你們村這麼破,該拆遷了。”
宋芾隻當杜子嵂在開玩笑,這村子離最近的鎮子都要兩三個小時的路程,哪家公司能跑到這裡來搞建設拆遷啊,沒個十年八載的,肯定發展不到這裡。
再說了,村子再破,也是她從小住到大的地方,偶爾回來還能回憶一下從前,真拆了也會舍不得的。
正說著,家裡來人喊他們吃飯了。
奶奶把家裡最好的年貨都拿出來做菜了,中間還擺了一盆陳招娣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螃蟹,看上去賣相還不錯。陳招娣熱情地招呼杜子嵂:“快嘗嘗,我花了大價錢從隔壁村村長的弟媳婦那裡買來的,是從省城運過來的高檔貨,我捉來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這方圓幾十裡都沒有一家能舍得用這個上桌的。”
宋芾真替她的吹牛害臊。
活蹦亂跳這幾個字一聽就是假的,這種海蟹運到內陸,要不是花大價錢用氧氣泵養著,能活蹦亂跳?
杜子嵂被請到大圓桌的上首坐下,幾個叔公、表叔和宋亮一起跟著坐了下來,大家倒上酒,準備開吃。杜子嵂卻沒動筷子,示意他身邊坐著的宋亮:“叔,你往旁邊讓一下,給奶奶和小芾騰個位置。”
宋亮賠笑著解釋:“我們這邊女人不上主桌,她們在外邊吃。”
杜子嵂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是什麼規矩?”
奶奶慌忙過來了:“子嵂,我們這裡就是這樣的,你吃吧,外麵的菜也差不多,我和小芾……”
杜子嵂站了起來,冷冷地道:“我們那裡沒這種規矩,小芾坐哪裡,我也坐哪裡,你們自個兒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