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石新能源的技術, 在本質上的難度，其實並不高——至少在陸宴遲看來，它比人造太陽核聚變簡單得多。
有一句科研界的俗話, 是這樣說的：在一個全新的科研領域，即使是二流的科學家，也能做出一流的科研成果。
而正在到來的超凡時代, 就是這樣一個全新的科研領域。
正是因為這個領域非常新, 有無數的技術可以開發、有無數的經驗可以總結、有無數的定律等待著後人探索，很多時候, 隻是一個靈感的差距, 就決定了發明發現的速度。
靈石新能源的整條鏈路, 從靈感產生、到收集資料、再到確定初步方向、再到形成初步論文稿, 一共也就花了陸宴遲一個下午再加半個晚上的功夫。
縱然有[靈光一現]功能的輔助，這種推演的工程量, 也可以從側麵體現它並不高的難度了。
在[謎語連環]副本的科研新風尚剛剛興起、而他陸宴遲還沒有徹底投入到靈石能源的籌備小組之中的時候, 他有一直關注arxiv網站上的、那些接連不斷出現的高質量論文。
在全新的科研領域的麵前, 在[謎語連環]副本精神係獎勵的催化下, 無數令人驚歎的發現，正在一個一個出現。
雖然因為時間較短、實驗室成果還未能轉化到生活中的緣故，人們的平常生活還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但是, 那種波瀾壯闊、那種徹底改變的未來, 已經初露端倪了。
為了能夠跟上這樣一個時代的步伐，為了能夠在這樣一個時代搶占先機，有些事情, 速度還是必須越快越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在靈石新能源小組成立的內部會議上，作為牽頭人和組織者的陸宴遲也就這樣向大家介紹道：
“整個靈石新能源的技術的難度其實並不高，關鍵還在於速度，我們要趕在世界範圍內諸多科研所之前。”
陸宴遲有點緊張地摩挲了一下手指，但很快又強迫自己放開，不過，表麵上，他顯得非常有把握：
“我們的目標，是在一個月內，趕製出一個靈石新能源示範堆。”
陸宴遲這話一出，瞬間就引發了台下的各種竊竊私語。
“一個月……”一位曾經參與過靈石新能源內部高層評審的能源專家，忍不住發問道，“這……這會不會太急了啊？”
“不急，”陸宴遲表麵上非常平靜地回答，他翻開了手中的文件，“大家可以把發下來的文稿翻到第三頁，這裡是我昨晚連夜趕製出來的示範堆時間計劃。在這其中，我其實給每一個環節都留有充分的餘地。”
“大家可以仔細看這份計劃，”進入到具體的講解環節之後，那些還殘留著的緊張，就慢慢地褪去了，陸宴遲進入了狀態，開始了滔滔不絕的講解，“這其中隻有三個需要攻克的難點……”
坐在台下的倪輕舟，聽著台上陸宴遲有條不紊的講解，頗有一些心不在焉地垂下了頭，翻閱起手上的文件來。
昨天晚上，倪輕舟在空間係能力者慕時鳴部長的輔助下，從歐尼斯特國際聯合研究所，一路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國內。
自從華國擁有了兩個全球數一數二的空間係能力者之後，很多外勤與諜報工作就有了更加簡易的方法。
當然，話又說回來，自從入商銀河和慕時鳴被破格提拔為外勤部門副部長之後，有些小事情，也不會麻煩到他們倆了。
這一次倪輕舟的呼救回國事件，涉及到靈石新能源、又涉及到一位目前國際上頗為知名的、甚至可以稱為前途無量的青年科學家，才勞動了慕時鳴的大駕。
倪輕舟還有一點點的遺憾，那為自己在歐尼斯特國際聯合研究所中那未完成的研究所遺憾。他心心念念的多功能靈石玉佩，至今隻有一個最粗略的冷暖調試功能。
而且，看歐尼斯特國際聯合研究所的發展，估計這個多功能靈石玉佩的研究，很可能被擱置到一邊，等到靈石新能源的投入全部完成，才有微弱的可能進行重啟。
倪輕舟翻著手中的文件，有些漫不經心地想著：未來，等到我的研究也空下來，我一定要把這個多功能靈石玉佩的事情給搞定……
不過，真心地，對他來說，回國也是一件好事兒。
畢竟，對於位居頂尖的科學家來說，來自國家的支持不會比在國外受到的支持少。倪輕舟在國內，說不定還能拿到比國外更多的資源支持。而接下來他要投入的靈石新能源，也是非常有劃時代的意義、非常讓他感興趣、願意投入的大型項目。
在倪輕舟的胡思亂想裡，陸宴遲的發言終於告一段落。
來自各個領域的專家開始提問，而倪輕舟卻還是有些心不在焉。
對於陸宴遲的演講和這些提問，他還是比較熟悉的，畢竟昨天一回到國內，就被處在焦慮狀態的陸宴遲拉了過去，幫他一起做科研的推演。
也就是說，陸宴遲的發言，他之前已經很熟悉內容了；而今天碰頭會裡各位專家們的提問，也沒有超脫他們的推演範圍。
他和陸宴遲的年齡畢竟都不大，論資曆肯定比不上這些專家學者，但陸宴遲作為牽頭人，必須要鎮得住場子、把握住這次機會，所以他們對今天碰頭會的要求非常高，方方麵麵都進行了推演和補全。
現在看來，陸宴遲細致周到的安排、詳細到位的解說，確實是鎮住了那些專家學者們，也算是開了一個好頭。
與會的人員們漸漸散去了，陸宴遲從講台上走下來，直直往倪輕舟的方向過來。
“恭喜，”倪輕舟放下手中的文稿，站起身來，道賀說，“這個會議，開了一個不錯的頭。”
“謝謝……嗯，那個，我覺得我欠你一個道歉，”陸宴遲猶豫著開口道歉，“是我之前考慮不周，在這種新能源的大事情上找了你和歐尼斯特研究所合作……這次拖累你了。”
“不，明明是我沒有什麼政治敏感度，”倪輕舟無奈地笑了笑，“科學沒有國界，但科學家有國界——這句話真是至理啊！”
“辛苦了，好不容易回國，一回國就被我拖去討論了一整天的事情，”看上去，在完成了這個碰頭會、確定下來了整個項目的時間計劃和人員安排後，陸宴遲也輕鬆了不少，都可以說一些閒話了——昨天的時候，他可根本不會說什麼靈石新能源課題外的話題，“我請你吃飯？”
“好啊，”說到吃飯，倪輕舟的眼睛頓時一亮，“去吃特供小食堂嗎？”
他不禁回憶起了特供小食堂那無上的美味，頓時幸福感和期待感up-up-up。
“走、走、走，”特供小食堂是雍涼市基地內部人員共同的愛好，陸宴遲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現在就出發。”
“回個國還真不容易，”路上，倪輕舟小聲抱怨起來，“我以前聽說過錢老先生的故事，真沒想到那種事情，居然有可能發生到我自己的頭上……”
“回國了就好了……”陸宴遲安慰了幾句，然後非常有科研從業者特性地、把話題扯到了科研項目上，“對了，歐尼斯特國際聯合研究所那兒，對於靈石新能源發現的進展，現在怎麼樣了？”
“嗯，我離開那兒的時候，”倪輕舟回憶了一下，回答道，“他們已經和埃裡克美易集團簽訂了巨額的投資協議。具體的協議細節我不太清楚，我隻知道他們打算停掉一些不那麼重要的項目，全力投入到新能源項目之中。”
“我原本的多功能靈石玉佩的研究項目，”倪輕舟無奈地攤攤手，“也這樣被停掉了。”
“除此之外，”他繼續說著自己知道的消息，“埃裡克美易集團為歐尼斯特研究所聯係了好幾個相互支援、共同開發的研究所，估計會又競爭又合作，我感覺他們的壓力很大的。”
“協議可能含有什麼對賭條款吧，”陸宴遲猜測道，“很多國際上的投資都是這樣的。”
“也許吧，”倪輕舟聳聳肩，“昨天我離開歐尼斯特的時候，他們已經把全研究所擁有精神異能的人，都編進了靈石能源的項目中，打算靠著精神係技能堆積，強行堆過所有的疑難困惑點。”
“這樣啊……”陸宴遲微微皺了皺眉，“那他們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說不定能追上我們。”
“也不一定……”倪輕舟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個人覺得，埃裡克美易集團的投資有點古怪，他們並不像是要全力押寶在新靈石能源上的樣子……”
“不、不、也不對，”說到一半兒，倪輕舟就把自己的話給否決了，“……總之，哎，我總覺得他們的態度有古怪。”
“是嗎？”陸宴遲調動了一下自己的腦筋，回想了一下埃裡克美易集團那舊能源時代寡頭霸主的背景，然後頗為無所謂地聳聳肩，“不管了，我們做好自己就好。”
“沒錯，我們做好自己就行，”這話，倪輕舟非常認可，“我在國外研究所裡也待上了有一會兒了，他們那兒的氛圍，和我們國內那種集中力量辦大事、不計成本都要乾的邏輯非常不同。”
想當年，全球合作搞核聚變的時候，先是相關國家艱難談判扯皮了將近5年多，才共同簽署了。《聯合實施國際熱核聚變實驗堆計劃建立國際聚變能組織協定》和《聯合實施國際熱核聚變實驗堆計劃建立國際聚變能組織特權和豁免協定》文件，於2006 年12月1日正式成立國際熱核聚變實驗堆計劃。
光最初的談判就花了五年，後麵的扯皮就更加麻煩了。
在當時，為了方便運作，整個項目自然要建設在參與國之一的領土上。承建項目的好處很多，巨額工程合同還隻是短期的小利，更重要的是本國核能研究事業將得到巨大促進、確保世界領先地位。
然而，為了這個利益，聚變實驗堆計劃的參與國開始相互撕逼，有四個國家相互進行競爭，而剩餘的參與國各自有支持的對象，一度陷入無法抉擇的僵局。[注]
而這場選址的僵局，甚至足足僵持了一年半，才勉勉強強有了一個結果。
五年加一年半，從最初提議到正式項目運作，這就是快七年過去了。
而一個科學家的黃金時間，根本沒有七年。
反看華國，有一些科研奇跡，那真的是在不可能中闖出來的可能。大家耳熟能詳的兩彈一星的故事，幾乎徹徹底底是從一無所有中，建立起的科研大廈。
有些事情，了解得越多越多，就越會感到自豪。
陸宴遲欣然微笑起來：“那當然，我可是誇出了海口，一個月內就要完成靈石新能源示範堆的建立呢！”
“一個月，”倪輕舟咀嚼著這個極其短暫的時間，反問道，“你真的有把握？”
“沒有把握，也要有把握，”陸宴遲的臉上看不到一點心慌，“以前沒有精神係能力兜底的時候，這種軍令狀的事情我也乾過不少，現在都有了[謎語連環]的精神係能力做兜底，我還有什麼可慌的？”
“說的也是……”倪輕舟不由得失笑。在這樣的時代，確實不能把以前搞科研的速度，放到現在來。彆的不說，一個[謎語連環]副本，究竟能加快多少研究速度啊！
“不過，”陸宴遲忍不住加快了腳步，“我這確實還有點難關要思考。快、快、快，我們快點吃完，然後趕緊幫我一起來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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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去細究人類社會的本質的話，我們就會發現，在曆史上那麼多戰爭紛擾、社會變遷的背後，有幾個東西其實是最為重要的。
那就是：
能源，交通和通訊。
這三樣東西，幾乎糾葛了整個人類社會上下數千年的發展。
就拿華國來說，在華國的古代，一直有一種“帝國極壁”的理論的存在，即：
從中央，一年內（也有說法是三個月），完整一個軍隊（精銳+輔從+糧食+開荒百姓），能到達的地方，就是一個帝國大概的邊境。[注]
也就是說，整個大一統的國家，是有其控製的極限，而這個極限，就是能源、交通與通訊的極限。
在商周時代，分封製為什麼是最適合當時生產力的製度？那本質上就是因為，當時的能源是人力，而當時的交通和通訊隻能夠控製在一個分封小國的範圍之內，所以造成了最穩固的分封製。
秦王掃**，一統天下之後之後，在各處建立道路、定製規範，書同文、車同軌。這樣的基建，才是支撐起郡縣製度、以及整個秦漢兩朝大一統的根源。
然而，縱使靠著騎馬，縱使靠著烽火台，縱使靠著各種各樣的官道，依然有著自己的極限，也限製了帝國範圍的擴張。
交通、通訊和能源，這種本質上的限製，才是真正限製整個曆史上華國擴張的重要因素。
如果一處地打下來了也統治不了不了，那麼還有什麼特彆攻打的必要？打下來之後，通訊不暢，又由誰來管理呢？
直到蒸汽機的發現、直到電報儀的出現、直到汽車火車與飛機的出現，整個能源、交通與通訊行業，都發生了巨大的變革，這個世界，才慢慢地步入了地球村的時代，才可能出現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這樣席卷全球的戰爭。
能源，交通，通訊。
放到這個嶄新的超凡時代之中，對應的也許是靈石新能源的變革、空間傳送技術、以及量子通訊理論。
這其中，第一者已經有了些許眉目，第二者還處在茫然的探索之中，而第三者依舊歸屬於超凡時代之前的理論，幾乎毫無頭緒可言——不過，論通訊能力，目前人類的通訊科技遠遠高於交通所覆蓋的範圍，因此這一塊的進步需求並不迫切。
也許，隻有當人類社會之間的距離以光年來計算的時候，才會迫切需要新的通訊理論吧。
在目前，如果把整個超凡時代在科研上的進步的重要性，來排個序的話，靈石新能源的發現，肯定能排在前列。
但還有另外一個領域的發明，也能與靈石新能源一爭上下——
那，就是由[金屬咆哮]副本所帶來的、金屬合金材料學進步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