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們兄妹雖然是龍鳳胎,但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謝濟川目光從人群中收回,淺淺笑了笑,說:“那邊賽詩似乎很熱鬨,不如我們也去看看?”
眾郎君應是,一群人意氣風發朝燈架走去。與謝濟川等人完全相反的方向,明華章帶著明華裳走上回廊,問:“你怎麼出來了?”
明華裳道:“好不容易上了山,總不能一直在屋裡待著,總該出來給東道主請安。”
明華章說:“我先帶你去見太平公主,然後送你去暖閣那邊。那裡多是未婚女眷,你們小姑娘更有話說。”
其實明華章和明華裳同歲,但他處處以長輩自居,一口一個“你們小姑娘”。明華裳點頭,十分乖巧:“好。”
太平公主現在在後殿休息,以她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和人交際,想見誰直接叫過去說話即可。明華章很快到了,他目光從緊閉的門窗上掃過,不動聲色對侍女說道:“在下鎮國公府明華章,帶舍妹來拜見太平公主,勞煩通傳。”
過了一會,侍女回來了,引路道:“公主就在裡麵,郎君、娘子請。”
明華裳跟在兄長身後進殿,一進門差點被殿中的暖香熏得打噴嚏。她悄悄皺了皺鼻尖,把癢意壓下去。明華裳行禮時,餘光從殿中掃過,意外地發現除了太平公主,還有兩個年輕男子在。
明華章就像沒發現一樣,鎮定從容地拱手:“臣參見太平公主,參見臨淄郡王、巴陵郡王。”
明華裳暗暗驚訝,這就是皇儲的兒子,臨淄王和巴陵王?她不敢表露到臉上,趕緊跟著兄長一起行禮:“臣女拜見公主殿下、臨淄王、巴陵王。”
太平公主人到中年,越顯得雍容華貴。她的發髻高高聳起,上麵簪著大紅色牡丹絹花,皮膚白皙瑩潤,處處彰顯著養尊處優。
她目光從堂下穿著一樣衣服的少年少女身上掃過,頓了頓,問:“本宮聽說鎮國公府誕下一對龍鳳胎,莫非就是你們?”
明華章眼睫下垂,肩膀挺得筆直,不卑不亢道:“正是臣和舍妹。”
龍鳳胎是吉兆,此刻一對漂亮的少年少女穿著朱紅衣服站在麵前,實在喜慶極了。太平公主逐漸露出笑,道:“兄長常見,妹妹本宮倒是第一次見。走近些,本宮好好看看。”
明華裳本能看向明華章,明華章對她細微點頭,明華裳這才提心吊膽走到台階上。她心裡麵緊張極了,但見到人時,還是粲粲綻出笑臉:“臣女給公主殿下請安,祝殿下上元康泰。”
明華裳長相甜美,她彎起眼睛一笑,幾乎看得人心都化了。太平公主握住明華裳的手,左看右看,越看越稀罕:“一對孩子就是好,怎麼打扮都喜人。鎮國公還真是有福氣,竟得了這樣一雙兒女。”
臨淄王見狀說道:“鎮國公的福氣哪比得上姑姑?姑姑身份尊貴,兒女雙全,家宅和睦,才是天底下最有福氣的人呢。”
明華裳心想這就開始競賽了嗎?她笑得臉都快僵了,應和道:“是啊,臣女今日見公主,才知世上還有殿下這樣既尊貴,又美麗,還才華橫溢,樣樣十全十美的人。”
太平公主聽慣了奉承話,但好聽的話沒人嫌多,她臉上的笑越發深,說:“你們呀,就會哄我開心。以前隻是聽說,今日總算把龍鳳胎見全了,本宮也沒準備東西,這對金鑲玉臂環在永寧寺開過光,今日送給你當見麵裡吧。”
明華裳吃了一驚,連忙推辭:“這太貴重了,臣女愧不敢受。”
但太平公主已經從凝脂一般的手腕上褪下臂環,掛到明華裳腕上:“本宮喜歡誰就賞誰,哪有什麼合適不合適?你戴剛好,收著便是。”
太平公主看著笑意盈盈,說話和氣,但那是屬於最得寵的公主的和氣,哪容人拒絕?明華裳隻能收下,端端正正行禮:“臣女謝公主抬舉。”
明華裳站好後,太平公主正要問話,殿外快步走來一個穿藍色半臂的侍女,湊近太平公主身邊說:“殿下,定王和魏王來了。”
明華裳親眼看到太平公主眼睛裡的笑意一瞬間凝固,隨後又笑得如春風一般,說:“三郎,四郎,你們先出去吧,本宮改日再和你們敘話。”
坐在一旁的臨淄王、巴陵王起身:“姑姑萬安,侄兒告退。”
明華裳哪會連這點眼色都不懂,也退到台下,和明華章一起出門。他們落在兩位郡王身後,出門時,恰巧和一夥人打了個照麵。
為首的男子器宇軒昂,十分神氣,他身邊的男子沒那麼咄咄逼人,但姿容儀態極為出眾。三波人都撞到門口,臨淄王和巴陵王神色明顯壓抑下來,抬手行禮:“參見魏王、定王。”
明華裳和明華章也跟著行禮。明華章姿態從容,音色泠泠如玉,和剛才給太平公主請安時沒有區彆,看著比臨淄王兩人大方多了。明華裳仗著被兄長擋住,悄悄去看前麵的人。
原來,這就是女皇的侄兒魏王武承嗣,和太平公主的駙馬定王武攸暨。
魏王是武家領袖,朝中立太子呼聲最高的人,他也一直在籌謀廢黜皇儲,說服女皇改立自己為太子。如今魏王和皇儲的兒子撞到一起,場麵豈是一個微妙能概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