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玉瓊(2 / 2)

雙璧 九月流火 10473 字 10個月前

明華裳雙眼睜得圓溜溜的,懷疑地看著明華章:“真的?”</p>

少年近乎是歎息了:“真的。”</p>

明華裳高高興興放開手,明華章暗暗鬆了口氣,這才有功夫回答她剛才的問題:“飛紅園在邙山南,太平公主為了能遠眺洛陽全貌,耗費萬金在最高峰上修建莊園,等進入邙山,一抬頭就能看到她的園子。景致好,路便不會好走,山裡比洛陽還冷,你多準備厚衣服、毯子、暖爐,不用顧忌行李輜重,儘量多帶……”</p>

“等等,二兄你慢點說!”明華裳連忙回頭,“招財,快過來記要帶的東西!”</p>

明華章聽到這個名字,眉心不受控地跳了跳。他望了明華裳一眼,神情微妙複雜,最後還是放棄了。</p>

算了,她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吧,招財這個名字……</p>

也挺好。</p>

明華章放慢語速,從頭說路上需要的細軟器皿。招財全神貫注記著,明華裳成功將壓力轉移給其他人,她無所事事,四處找東西看。</p>

滿庭風雪中,最好看的莫過於明華章。少年負手站在簷下,一身緋衣映著回廊外的積雪,瀲灩生出一層豔色。</p>

以前就知道明華章長得好,今日近距離看,明華裳發現他能成為全洛陽少女的白月光、夢中人是有道理的。明華裳留意到明華章的衣領亂了,應當是剛才被她拽亂的。</p>

明華章漂亮的像雲上一輪月,而他本人亦如月亮一樣清冷高傲,如今衣服被扯亂了,實在影響他的美貌和氣質。明華裳自來熟地伸手,替明華章整理領口。</p>

明華章吃了一驚,立即後退一步。明華裳對上那雙冷冰冰、清濯濯的眸子,有些尷尬地舉著手:“二兄,你的衣服亂了……”</p>

明華章飛快瞥了眼,單手將衣領拉好。</p>

他的神情太凜然不可侵犯,明華裳都生出種自己在耍流氓的負罪感。她摳摳手指,有些尷尬,明華章抿著薄唇,看起來還是那樣正氣清貴:“回去後我會讓人整理一張單子,給你送過來。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p>

明華裳想到什麼,下意識想問,但看到明華章一副不想搭理她的表情又有些猶豫。明華章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問:“還有什麼事?”</p>

明華裳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問:“那個,宴會上飯管飽嗎?”</p>

果然,明華章心裡也並不意外。他早就覺得明華裳這幾天的表現有點奇怪,並非說她可疑,而是說,她看世界的角度似乎與旁人不同。</p>

明華章至今記得初見魏紫屍體時,她梳理蛇鬼傳聞,是將自己代入蛇鬼一方想的。</p>

很奇怪的角度,但也不失為一種新思路。明華章既然出來了,就沒打算早點回去,他不嫌麻煩,點頭說:“好。”</p>

他也很好奇,她想做什麼。</p>

明華章的回答簡簡單單,沒有多餘的條件、理由,也不問她為什麼。明華裳愣了下,喜出望外道:“謝謝二兄!二兄你最好了!”</p>

明華章有點擔心她再次撲過來,幸好,明華裳身上裹著厚厚的鬥篷,及時控製住她的喜悅。明華裳隻能在口頭上表達感謝,好話不要錢一樣往明華章身上貼,還不忘指點方向:“二兄,我想先去那邊。”</p>

明華章不太習慣她表達感情的方式,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明華裳又是撒嬌又是摟抱,有些過於甜了。但這是唯一的妹妹,明華章怕說出來後傷了她的麵子,便隻能由著她。</p>

明華裳身邊有人,膽子立即壯了很多,走路都豪橫起來。她循著記憶,先去正月十四那日的宴會廳。</p>

明華章看到周圍的路,已經明白她的意圖:“你在懷疑十四那天的宴會?”</p>

“沒錯。”明華裳站在回廊上,雪白的鬥篷上沾了雪粒,浩浩兮如回風流雪,“這裡是女眷會客的宮殿,裡麵燒了炭火,暖得像春天一樣。許多貴族小姐依在欄杆上說話聊天,她們穿的很輕薄,仿佛山上的寒風一點都吹不到她們身上。許多侍女也在裡麵,她們明明也是貧賤之身,卻穿的像王侯小姐一樣。”</p>

明華裳喃喃自語,眼睛失神盯著前方,仿佛那裡不是一片冷清黑暗,而是觥籌交錯、暖香襲人的宴會。她還是她,此刻卻不是她。</p>

明華章站在後方,無聲看著明華裳。</p>

明華裳繼續往前走,其餘地方那麼黑、那麼冷,是什麼驅動他離開宴會廳的燈光呢?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女子,她穿著紅色衣裙,在燈光下背影顯得玲瓏窈窕,嬌媚可愛。</p>

深夜的山莊漆黑寂靜,風雪嗚咽,走廊上黑沉沉的,空無一人,但在明華裳眼中,前方卻走著一個提燈侍女,她身影窈窕,走路時尤其嬌柔,仿佛一拳頭就能打倒。</p>

那他為什麼沒有動手呢?可能是因為她要去送什麼東西,或者見一位大人物,若是現在殺了她,會打草驚蛇。所以,要等她將東西放下後再動手,返程那麼長的路,處處都是機會。</p>

但是路上出現了好幾個討厭的意外。先是在假山附近,她撞到了任遙,對方是侯門小姐,她停下來,和任遙說了幾句吉祥話。她終於繼續往前走了,好容易走出那個侯門小姐的視線,但是,又遇到了一個不速之客。</p>

一個叫明華裳的女客,也出身勳貴家族。她們兩人彼此都把對方嚇了一跳,這時候他應當有些焦慮了,所以在遲蘭離開明華裳後,他再也不等了,幾乎迫不及待地跳出來,用早就準備好的繩子勒住她脖子,他緊盯著她的眼睛,直到那雙眼睛失去焦距。</p>

明華裳想到這裡,忽然被從那種通感的狀態中擠出來。</p>

不對,說不通。</p>

明華裳回頭,隻見廊廡長而深,風雪從庭中穿過,越顯幽寂。此時此景和她十四那天撞到遲蘭何其相似,她一樣沒拿燈籠,一樣在庭中漫步,區彆在於這次,她身後三步之外,靜靜站著明華章。</p>

明華章隱蔽而無聲打量著她,見狀問:“怎麼了?”</p>

“我覺得說不通。”明華裳皺眉,苦惱道,“凶犯從暖閣跟蹤遲蘭到這裡,我和遲蘭說話時,想必他就在不遠處。他跟蹤這麼久,還準備了凶器,可見早有預謀。既然早有預謀,又為什麼要挑在人多眼雜、熱鬨非凡的宴會呢?這種地方,本就最容易出意外了。”</p>

遲蘭脖頸上有淤痕,雖然她被吊在房梁上,但勒痕從喉嚨側向耳後,這個方向絕不是自縊能勒出來的,定是被人縊死。</p>

殺人後還要挖眼,可見他恨意之深,如果是為了尋仇,為什麼不挑在夜深人靜之地;如果是衝動殺人,又怎麼會跟蹤這麼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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