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後？
職業棋士的考試不是整整一個月嗎？
狄樞疑惑，真要將疑問問出口時，卻在下一秒瞬間明白任立翁的意思，猛的抬頭看向他，驚異開口，“任院長，您的意思是……你覺得這個蘇茉能以全勝的成績，提前結束比賽？！”
等任立翁點頭後，狄樞出現在腦海中的，隻有“怎麼可能”四字。
職業棋士定段賽每年都會進行一次，但隻有二十人能順利成為職業棋士。
競爭及其激烈，所以至少十年內，定段賽也沒再出現過全勝記錄。
也難怪狄樞啼笑皆非的搖頭，“這……還是等她參加了定段賽再說吧。”
“狄樞，她可是個好苗子。”任立翁見他不以為然，又強調了一句，“絕對是比俞曉更好的人選。”
“那就等她通過定段賽再說吧。”狄樞說，“到時候我要是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就看看她的情況。”
任立翁還想說什麼，但見狄樞一副聽不進去的模樣，隻好暫時閉了嘴，輕輕點頭。
“……行吧。不過狄樞，我可得提醒你一句。”任立翁笑著說，“蘇茉這孩子記憶特彆好，所以……你不了解她沒什麼，以後了解你就明白了。但你可不能得罪了她。”
“哦？”狄樞原本對任立翁口中的蘇茉沒什麼感覺的，偏偏這樣一解釋，反而忍不住微蹙了下眉。
――他在帝都棋院長年擔當國際賽的帶隊教練，可以說大半棋士都經過他的手。
因此也沒少遇見恃才傲物，從小被當做天之驕子，結果變得驕縱又自大的孩子。
這些都是任立翁口中的好苗子。
可結果呢？這些被嗬護著長大的好苗子，絕大部分都遭受不住挫折，輸棋後便自暴自棄，迅速結束自己的圍棋生涯。
同樣的，那些好苗子們也因為矜貴，所以心胸不見有多寬廣。
現在聽任立翁這樣提醒自己，也難怪狄樞在心裡，把蘇茉當做那些“好苗子”了。
頓時從之前的無感，變得有些不喜。
偏偏任立翁根本沒察覺到這點，還笑嗬嗬的點頭，想起之前和自己吐槽的陳老頭，禁不住笑。
“有空你去找隔壁象棋院的孔傑聊天，對蘇茉是什麼個性就更清楚了。”
施文昂以前可自滿驕傲了，想想從前再看看現在，簡直可以用判若兩人來形容。
但這話落在狄樞耳朵裡，卻成了另外的意思。
“那我對這個蘇茉，已經有初步的了解了。”狄樞微抿了下唇，慢慢點頭。
這樣的人，是沒資格入選亞洲青年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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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茉這段時間除了考試外，便是參加象棋、圍棋的定段考試。
不知不覺便忙了半個多月，一路連勝，隻要再勝最後兩場，便能提前結束考試。
忙得趙玲這些在旁邊看著的人，都忍不住咂舌。
驚訝小茉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樣一看，後天的綜藝節目，對蘇茉來說都像是考試完後的獎勵了。
而今天，便是圍棋定段賽最後一場。
蘇茉才下車便聽見有人喊“老師！”，扭頭一看便見施文昂和俞曉齊齊朝自己跑來。
到了跟前後笑嘻嘻的豎了大拇指，往身後某處指了指說，“老師，距離你考試還有點時間，我們請你吃東西。”
蘇茉聽了微揚了眉。
等三人到咖啡廳坐下，飲品上桌後，施文昂和俞曉才將甜品盒打開，推到蘇茉麵前後笑嘻嘻的催促她，“老師，快吃這個。吃了好去比賽。”
蘇茉低頭一看，居然是定勝糕。
雖說笑著搖了搖頭，一副“好無聊”的樣子，但還是接過俞曉遞來的餐叉，吃了一些。
一邊吃一邊問施文昂，“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全國個人賽結束了？”
施文昂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後腦勺，訕笑。
俞曉見狀開口，看似吐槽，實際上是在替好朋友說話，“老師，你都不知道施文昂這運氣有多差，他是年紀最小，進入第三輪循環賽的棋士。結果遇見米老師了。”
“米老師？”蘇茉疑惑，“誰啊？”
“米軍，上一屆全國賽的第四名，是大師級人物。”施文昂開口，頓了下又說，“不過老師，米老師說我棋藝進步很多了。嘿嘿……他是不知道我背後有您這位高人指點。”
“明年我要更努力，爭取進入第四輪循環賽！”施文昂鬥誌滿滿，和從前輸了大賽，就自暴自棄的模樣，完全不同。
俞曉在一邊看見他這模樣，也高興得不得了，連連點頭附和。
正當他要開口說什麼時，不經意抬頭看向咖啡館大門處，驚訝的“咦？”了一聲。
惹得蘇茉和施文昂順著他的視線，齊齊看去。
“俞曉，誰啊？”施文昂問。
“是狄樞狄教練，他是帝都棋院的，聽說是為了不久後的亞洲圍棋青年賽找選手。都來c市好幾次了。估計……是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吧？”
話音剛落施文昂第一個不服氣了。
“什麼叫來了好幾次都沒找到？那是因為他不知道我老師！”說完立刻扭頭看向蘇茉，一臉“求表揚”的模樣，“我說得對吧老師？”
蘇茉？
蘇茉隻掀了下眼皮子，然後指了指施文昂麵前的小蛋糕說，“吃你的東西吧。”
施文昂這才訕訕拿了餐叉，準備乖乖聽蘇茉的話，低頭吃東西。
施文昂不是圍棋院的，蘇茉暫時還不是正式棋士，所以他兩可以暫時不搭理狄樞。但俞曉不行，尤其是前段時間狄樞還專程找他下過幾次棋。
估計是曾經考量過他。
但最後卻沒音訊。
俞曉想應該是沒被狄樞選上。
不過這倒也在他的預料之中，要放從前，俞曉說不定還會為這個結果沮喪。但自從被蘇茉下了一段棋，反而磨掉了從前的自傲。
變得更沉穩，更能看清自己的不足了。
反正他現在才十幾歲，未來幾年，他都有機會參加青年賽。
說不定……俞曉偷偷朝蘇茉瞄了一眼，暗自開心的抿了點笑意。
說不定以後他還能和老師一起參加青年賽呢！
想想就覺得開心。
正想到這兒時，狄樞便和他身邊的朋友，一邊說一邊往咖啡廳走。
眼看著走近蘇茉這一桌，俞曉正要衝他打招呼，喊一聲“狄教練”。
卻在聽見兩人的對話時直接呆住。
“你怎麼又跑到c市來啦？難道是考慮好了，打算來看看你們棋院那位，前無古人，擁有兩院特批，同時參加雙棋考試的好苗子？”穆青和好友開玩笑。
……咦？
俞曉和低頭吃蛋糕的施文昂，齊齊一呆，忍不住就朝蘇茉看去。
卻見她跟沒聽見似的，垂著眼慢吞吞的吃定勝糕。
這下俞曉也不好和狄樞開玩笑了，趕緊低下頭假裝沒認出對方。
好在狄樞也沒留意到俞曉，聽穆青這樣說後，一邊笑一邊無奈的搖搖頭，在施文昂和俞曉身後的空位落座，繼續剛才的話題。
“學不在多，貴在精熟。兩院特批聽上去是挺高大上的，但這樣的路……”狄樞緩緩搖頭，“卻注定走不長遠。”
說到這兒，狄樞忍不住歎了口氣，和穆青抱怨，“任院長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同意了柳院長的胡鬨。他之前還向我推薦這個蘇茉，說是她完全能出戰青年賽。那可是國際賽，怎麼能讓她胡鬨呢？”
“尤其是這個蘇茉現在還沒通過定段賽的資格。”狄樞說到這兒，禁不住又歎了口氣。
“蘇茉？”穆青偏頭，獨自念叨了兩次這個名字後皺眉，“真奇怪，我老覺得這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一樣。”
“是嗎？大概是同名同姓吧。”狄樞沒什麼興趣，隨意回答。
“也許是吧。”穆青點頭，頓了頓又笑著說，“不過既然你們院長都推薦了她，說不定還真是個好苗子？”
話一出口，狄樞立刻嗤了一聲。
嗤得施文昂和俞曉頭皮發麻，連忙抬眼偷偷看蘇茉。
……好可怕！老師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但就是好可怕！
未來的兩位國手，此刻很想抱在一起表演什麼叫瑟瑟發抖。
而狄樞卻全然不知的，坐在他們身後繼續和穆青抱怨，“棋院就從來沒缺過這樣的好苗子，我帶了那麼多人參加國際賽了，真的見過太多到了大賽上，因為各種壓力發揮失常的好苗子。而且任院長口中的好苗子。”
“現在連定段位都還沒通過。”狄樞搖頭，“等她考上再說吧，通不過定段賽的好苗子，每年都有。”
穆青聽了笑，“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
他頓了頓，扭頭見咖啡廳招待正將咖啡端上桌，便又衝狄樞笑，“來，試試c市棋院外的這家咖啡，味道很好的。要不是你今天下午就要走，我還打算帶你去嘗嘗其他好吃的。”
“下次吧。”狄樞苦笑搖頭，“現在亞洲圍棋青年賽的人選訂不下來，你請我吃龍肉我都沒滋味。”
穆青聽了笑，伸手指著他點了點，似乎在說“你啊你”一般。
端了咖啡喝時，不經意的抬頭，恰好看見兩少年跟在一少女身後出了咖啡廳。
……大概是來體育館的吧。
穆青也沒多想，收回視線後繼續和狄樞談笑。
而跟在蘇茉身後的施文昂和俞曉，卻戰戰兢兢的。
在蘇茉身後互相用手肘撞對方，推諉著誰先開口。
就這樣一路到了棋院比賽場地，蘇茉轉身準備衝兩人說什麼時，這才扭頭看見。
“？”蘇茉左右看看後開口，“……你們乾嘛？”
“沒沒沒！沒乾嘛！”施文昂和俞曉連連擺手。
“嗯。那我進去考試了。”蘇茉隨意應了聲後，衝他兩揮揮手便轉身準備離開。
看得施文昂和俞曉呆呆的眨了眨眼。
啊這……
老師這是因為要考試，所以打算在考前修身養性，脾氣變好了？
正當兩人這樣認為時。
蘇茉便聽下腳步，像是才想起般說了句“對了”，扭頭笑眯眯的看向俞曉，好聲好氣的開口，“俞曉，你剛才說那那位教練叫什麼來著？”
“狄、狄樞。”俞曉隻呆了一下，回神後立刻大聲回答，“犬火狄，木區樞！”
……對不起狄教練，實在是您不知道我老師的可怕之處。
俞曉在心中偷偷跟狄樞道歉。
“哦。”蘇茉慢吞吞的點點頭後笑，“我記住了。”
細品了下後又重新看向俞曉兩人，衝他們招招手，“行了，你們回去吧。”
說完直徑離開，這次連頭都沒回一下。
留下俞曉站在那兒，好半響後才呆呆的問施文昂說，“小昂，剛剛老師說她記住了。……她記住的是什麼？”
狄教練的名字，還是……？！
“嗯……我想。”施文昂也同樣呆呆的目視前方，恍惚開口，“是‘仇’吧？”
他們老師，估計又記仇了。
……可怕。
施文昂和俞曉，在心裡默默的同情狄樞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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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茉如任立翁和柳乘風想的那樣，同時拿到象棋、圍棋的全勝，提前結束定段考試。
等再過五天，定段賽完全結束並審核後，便會由棋院總網公布職業棋士的身份。
任立翁和柳乘風高興得不得了，當天晚上就想給蘇茉擺個慶功宴，先棋院熱饒忠幌略偎怠
可惜蘇茉當天要趕去參加綜藝，沒辦法，隻能等到她回來後再擺慶功宴了。
不過亞洲圍棋青年賽的事，任立翁沒忘，讓孫名海將蘇茉對弈的棋譜打印了一份後，匆匆趕去機場送狄樞。
“狄樞！”
狄樞剛和穆青告彆，正要過安檢時，便聽見有人叫自己。
扭頭一看不是任立翁又是誰。
見老人家氣喘籲籲的模樣，“哎喲”了一聲，趕緊快步迎過去，扶著老爺子眉頭微皺，“任院長，您可得慢點兒。”
“哎，沒事。就突然跑兩步而已。”任立翁笑著擺擺手，說完趕緊將手上的牛皮信封遞給他，“我是急著來給你送這個。”
“什麼東西讓你跑這麼急？”狄樞一邊接過，一麵笑，“你還不如讓俞曉跑一趟呢。”
“不行，他來我不放心。”任立翁笑，“而且我親自來你才會重視啊。”
這話出口讓狄樞越發好奇了，“任院長，這裡麵到底是什麼啊？”
“蘇茉的對弈棋譜。”任立翁說，“之前我和柳乘風給小茉申請特批的時候，你在國外忙國際賽的事，所以沒看過小茉的棋譜。我特意給你送來，就是想要你看看這個好苗子。”
“蘇茉”兩字出口時，狄樞已沒了什麼興趣，但看在任立翁親自跑來的份上，他還是笑著點了點頭，“行吧，院長，我答應你，上飛機我就看。”
“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任立翁鬆口氣。
這時已臨近狄樞登機的時間，兩人便沒浪費太多時間，說了兩句便分開。
隻是任立翁一直在反複提醒狄樞，一定要看蘇茉的棋譜。
站在原處直到狄樞消失在視線內，這才轉身往回走。
一邊走一邊回頭。還在為狄樞看不看那棋譜而憂心忡忡。
就像任立翁想的那般。
狄樞順利登機並坐到位置上後，看了眼還捏在手上的牛皮信封，想了想先暫時丟到一邊，躺靠著捏著鼻梁，閉目養神。
直到飛機順利起飛，沒事做的狄樞才又瞄到那牛皮信封。
這才伸手拿了過來，打開後從裡麵隨意的抽了一張出來，漫不經心的將視線落在上麵。
忍不住在心裡歎氣。
學不在多，貴在精熟。像蘇茉這樣的好苗子，再好又能好到――？？？？！！
狄樞原本隻是漫不經心的瞄了兩眼，卻在看清後猛的張大眼，人也整個人蹦q著坐直。
呆愣了半響後趕緊將其餘幾張棋譜抽了出來。
越看越心驚，越看越激動。
他剛才鯉魚打挺的動靜不小，招來了空乘人員，禮貌詢問。
“先生，請問需要幫助嗎？”
狄樞還瞪著蘇茉的棋譜發呆，直到空乘又提高聲音，這才回神。
抬頭看向對方，一臉茫然，“……什麼？”
“您需要幫助嗎先生？”
幫助？
狄樞苦笑。
他現在隻想下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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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蘇茉剛在趙玲三人的陪同下，低調下了飛機，並上了綜藝節目準備的車，前往節目錄製地點。
才到後台，還沒走近便聽見時嬌嬌的笑聲從裡麵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