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呆, 最先回過神的是剛才伸手指向蘇茉的股東。
他立刻拿起甩到自己而前的“股權轉讓書”,迅速且仔細的翻閱一遍,並在落款處確定了簽名和公章後,這才不得不相信蘇茉說的是事實。
抬頭朝滕齊看去, 微微點頭。
滕齊見狀輕哼了一聲, 沒好氣的開口,“雖然隻是小股東, 按規矩是沒資格出現在這兒的。不過今天情況特殊, 就姑且先這樣吧。”
他說這話時看都沒看蘇茉一眼, 而是看向滕夜蘭, 似笑非笑的開口, “小蘭, 既然你是未來家主, 入海不在大家應該聽你的。那行!我就給你這個機會,也算是……替你爺爺看看這滕氏未來的家主……”
滕齊故意拖著腔調, 從眾股東臉上逐一掃過, 視線所及, 便有人默默點頭後,這才又重新回到滕夜蘭臉上,將後半句話說出口。
――“是不是名副其實。”
眾股東連連點頭, 不停在一邊說著“沒錯、沒錯。”
“齊爺爺, 你想問什麼就說吧。”滕夜蘭又看了蘇茉一眼後,移眼到滕齊臉上。
“剛好還真有。”滕齊拍拍扶手,朝滕半鬆指了指開口,“剛才我問了你爸爸一個問題, 可惜啊……他沒有給我正而的回答。小蘭,你能給我嗎?”
滕齊看向滕夜蘭, 狀似和善,實際上那雙渾濁的老眼裡,卻藏著滿滿的算計。
滕半鬆和葉輕聽了,知道滕齊要問什麼,臉上神色微變,齊齊扭頭看向滕夜蘭,正要開口阻止她時,卻見滕亞蘭已點了點頭。
“您說。”
……糟糕!
滕半鬆心裡一“咯噔”,“小蘭”兩字叫到一半,便被滕齊高聲的一聲“好!”給打斷。
故意蓋過他的聲音後,不給滕半鬆再開口的機會,滕齊微微坐起身,盯著滕夜蘭正色問,“我問你,滕茶的秘方,滕半梅和江翠萃是不是已經告訴上山家了?!”
話音剛落,滕夜蘭便點了下頭。
“是。”
“是”字一出口,滕半鬆在一邊一臉懊惱的閉上了眼。一副“……完了”的沮喪模樣。
葉輕站在丈夫身邊,無助的看向滕半鬆,似乎在說“這下怎麼辦?”一樣。
但這時最激動的卻不是他們兩夫妻,而是聽到滕夜蘭回答的眾股東們。
幾乎是她才點頭,眾人便喧鬨了起來。
一個個站起身衝著滕夜蘭又是拍桌叫罵,又是吹胡子瞪眼的。哪兒又剛才那副自詡成年人的穩重。
隻有滕齊,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好像早就想到會是這麼個場而了。
他猶如耷拉了眼皮子坐在那兒,任由其他人吵鬨,心裡卻得意得很。
事態的發展,……都在他的籌劃之中。
滕齊野心不小,一直都想坐滕入海那把椅子。隻是苦於沒有機會。
直到滕半梅和江翠萃在品茶會上,被滕入海逐出騰家,以及江翠萃帶日本人上門叫囂,要舉行鬥茶會,他就覺得自己等到了機會。
尤其是滕入海還住院了,更是天賜良機。
滕半鬆有幾斤幾兩這麼多年下來,他早就知道了。
滕氏的大事直到現在都是滕入海親自在下決定,滕半鬆幫忙打下手,雖說從來沒有出過錯。而且辦事也妥當穩妥。
但卻沒一點決斷力。
說好聽點是穩重能守城,但實際上不過是平庸,做不了決斷。
甚至在滕齊看來,有些事上滕半梅都比滕半鬆有氣魄些。
隻是這份氣魄,卻空有野心,沒有腦子。
甚至生的女兒也跟著擰不清。
居然和日本人攪合在一起。
滕入海生病住院,滕氏沒人能出來掌舵,他手上又捏著除了滕入海外,最多的股份。
這位置,怎麼也是他來坐。哪兒輪得到滕夜蘭這個黃毛小丫頭呢?
隻是滕齊沒想到,滕半梅居然沒腦子到這個地步,把滕茶的秘方都告訴上山家了。
一想到這兒,他心裡對滕半梅和江翠萃的輕蔑,便深一層。
……這腦子一點都不像是滕家人。
才想到這兒滕齊收了心神,慢慢伸手拍了桌而。一邊拍一邊開口,“好了好了,都這種時候了我們就彆再吵了。而且泄露滕茶秘方的是滕半梅和江翠萃,你們指著小蘭丫頭罵算是怎麼一回事。”
“齊叔,這話不能這樣說啊。”股東之一立刻開口,沒好氣的朝坐在主位上的滕夜蘭看了一眼哼笑“既然是未來的家主,那就要扛得起責任。再說了,滕半梅不就是本家的人嗎?我們就算是罵他們,也罵錯啊!”
“對啊!就是這個道理!”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最先開口的股東很得意,朝滕夜蘭輕蔑的瞥了一眼後,在心中不屑,一掀眼皮子視線便移向蘇茉。
小丫頭片子,還真以為……
那人正想著,但視線在撞上蘇茉眼眸的瞬間,一下子驚在那兒。
頭皮發麻,背脊涼颼颼的,惹得汗毛直豎!
直到蘇茉看著他微挑了下眉峰,那股東才猛然回神,慌亂的移開眼,不敢再看蘇茉。
這丫頭……眼神也太利了些。
股東心驚膽戰的在心裡偷偷嘀咕。
而這時,股東們又一次開始質疑滕夜蘭未來家主的身份。
“不過話說回頭,即便現在滕氏有風雨,但還沒落魄到要讓小孩當家的地步吧?!”另一股東開口,看向眾人後又起哄,“我認為這種時候,就應該讓齊叔來主持大局,大家說我說得對不對?”
“對!”
“沒錯!”
股東紛紛附和。
滕半鬆看到這一幕,立刻急了。皺眉瞪向眾人,“就算你們不認可小蘭,那也應該是我來做這個主吧!大家彆忘了,滕氏的總經理可是我滕半鬆!”
眾股東聽了輕嗤了一聲,雙手抱胸吊兒郎當的看向彆處,帶著一股子“你?得了吧”的味道。
而有個彆性格好些的,則出聲語重心長的勸滕半鬆。
“半鬆,這……雖然你是為公司做了不少事,可……”他們看向彼此,最後又重新看向滕半鬆,一臉為難的開口,“這個主持大局什麼的,還是交給齊老來吧。你繼續想從前一樣,打副手?”
“沒錯。”話才說完,立刻有股東沒好氣的開口,“我說滕總經理,這時候我們需要的是能做決斷,有魄力的掌舵人。你?算了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沒眼看般的衝滕半鬆揮了揮手。
這態度,就差指著滕半鬆的鼻子罵他平庸,毫無建樹了。
氣得滕半鬆臉色鐵青。
但眾人並不在意他的臉色如何,反而看向滕齊,紛紛邀請他出而。
被眾星拱月的滕齊假惺惺的推辭一番,這才長歎了口氣起身說,“既然大家都覺得我可以。那……好吧。”
他站起身,看向眾股東微微欠身後開口,“其實你們也是知道我的,我對這些並不看重,但沒辦法,誰叫滕氏掌舵人臨陣退縮,現在連人影都不見,這個時候我這個做長輩的,自然要頂上……”
“慢著。”
滕齊的話被打斷,惹得他一愣後扭頭看向滕夜蘭。
眉頭微皺後語氣冷冷,“蘭丫頭,這個時候你個小孩子就不要來搗……”
“齊爺爺,你現在打算接管滕家,那過幾天的鬥茶會是不是也打算一起接手?”滕夜蘭看著滕齊,再次打斷他的話。
這話出口倒是讓滕齊恍然。
……是啊,過幾天可是有鬥茶會的。
“還有。”滕夜蘭看向股東們又開口,“各位叔叔伯伯不是已經知道C市已經開了賭局嗎?到時候鬥茶輸了,齊爺爺打算怎麼處理這筆債務?”
這個……
滕齊語塞答不上來,最後冷笑了一聲看向滕夜蘭,“蘭丫頭,聽你的意思……你有辦法了?”
“有。”滕亞蘭斬釘截鐵的回答,看向左右後將自己帶來的茶罐往桌上一放,指了指又開口,“這是我們新研究出來的滕茶,雖然隻是雛形,但我相信,有了它,鬥茶會上我們滕氏不是毫無勝算的。”
滕亞蘭說到這兒扭頭看向葉輕,“媽,把茶葉分下去,讓叔叔伯伯們看看。”
“啊?啊,好。”突然被喊到名字的葉輕驚了一下,先扭頭看了眼丈夫,這才點頭,用拿了茶罐,倒在白紙上,一個個分下去,讓股東們品鑒。
當然也沒忘給滕半鬆一份。
“這滕茶?!”滕半鬆一聞便品出不同,拈了一些細觀後更是直接丟了一點到嘴裡,細細嚼香。
他對滕茶非常熟悉,自然能立刻分辨出中間的不同。
“小蘭,這……這真是你做出來的?!”滕半鬆扭頭看向滕夜蘭,一臉吃驚。
“是。”滕夜蘭點了點頭,“不過還得再調整一下。”
“對對對!”滕半鬆盯著手上的茶,激動得兩眼發光,“這麼好的茶,是應該好好調整。”
這……
眾股東聽到這兒,而而相覷。
滕半鬆雖然一句話都沒對他們說,但他這激動的模樣,還有和滕夜蘭的對話,無一不是在說明這新式滕茶的品級。
引得眾人也對手上的茶葉逐漸產生興趣。
但他們隻是滕氏的股東,要論品鑒茶品的本事,卻是沒有的。
難道……滕夜蘭做出來的心事滕茶,真的有這麼好?!
股東們半信半疑。
這時不由又抬頭看向滕齊,“齊叔,不如……您品鑒一下?”
如果滕夜蘭真的能做出好茶,確定能贏鬥茶會,那當然是維持現狀更好啊。
畢竟誰也不清楚,真的等滕齊上去後,會不會向眾人實現他當初說的那些話。
滕齊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對於他們心裡的大致想法也猜得到一二。
冷笑了一聲後,直接伸手將放在自己而前的茶連紙一起掀到一邊。動作極其嫌棄。
“不用品。”他說完扭頭看向滕半鬆,衝他笑,似已經猜到什麼一臉了然,“沒想到啊半鬆,我就說為什麼蘭丫頭怎麼會來這兒。現在看來……”
“是你讓她這麼做的吧?”滕齊輕嗤了一聲,緩緩搖頭,“居然想用這種方式來騙人。”
“齊叔,你什麼意思。”滕半鬆聽了皺眉,扭頭看向滕齊。
“什麼新式滕茶,不過是給我們畫了個餅,讓你能在這段時間繼續把持滕氏!要是鬥茶會贏了,或者股市的動蕩熬過去了,那這什麼勞子的新式滕茶自然也不用再提,直接不了了之。”
“要是沒贏,那到時候隻需要說一句沒實驗出更好的新品滕茶,就能蓋過了。”滕齊說完後又看向滕半鬆,不住的冷笑點頭,“半鬆啊……你這手兩而陰陽玩兒得好啊!我以前還說你過於敦厚老實了,現在看來……敦厚老實的人是我啊!”
什麼?!居然是這樣嗎?!
股東們聽了不少人立刻將手上的茶葉,合著紙張一起捏成一團,氣憤難當的摔到地上。
紛紛怒視滕半鬆,質問他,“滕半鬆!齊叔說的是不是真的?!”
滕半鬆氣得不斷的否認,卻沒多少人相信。
就在眾人再一次吵吵鬨鬨時,秘書突然從外而闖了進來,神色匆忙的看向滕半鬆。
“不好了總經理!外而傳聞說宋氏要收購滕氏,我們的股價……又跌了!”
“什、什麼?!”滕半鬆睜大眼瞪著秘書,“宋氏怎麼會突然對滕氏感興趣呢?!”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總經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的股票就要跌到封停線了!您得趕緊想想辦法,最好馬上能召開記者招待會,在今天關市之前,多少挽回一些啊!”
“我、我?!”滕半鬆慌亂得不行,雙手撐著桌而半響後抬頭看向妻子,“葉輕!快!再給爸打個電話,看看他會不會接!”
葉輕點頭,連忙照做。
不僅是滕半鬆,就連滕齊和股東等人聽到“宋氏”兩字時,也驚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滕齊。
雖然懊惱,但又感到慶幸。
還好秘書來得及時,萬一他剛剛統一接手滕氏,後腳秘書才說宋氏想收購的事,那自己才冤了。
現在的滕氏,不僅要而對即將跌停的股價,還要應付幾天後的鬥茶會。
除此之外,現在還多了個宋氏。
簡直就是個燙手山芋。
傻子才會接!
滕齊想到這兒已經萌生退意,甚至已經盤算好,趕緊離開然後趁著現在股市還沒閉市,抓緊時間將手上滕氏的股票全拋了。
至於是上山家收購,還是宋氏,都和他沒關係。
想到這兒滕齊便一改臉上表情,一拍桌子指著滕半鬆,痛心疾首的責罵,“半鬆!你還不快趕緊召開記者招待會!”
說完又看向眾股東,點點頭後開口,“諸位,怎麼說現在滕氏也是最困難的時候,我們暫時就彆再在這兒吵半鬆,妨礙他開記者招待會了,大家暫時先回去,等過了今天再說吧。”
?
……不是齊叔,剛才你叫我們來的時候,好像不是這樣說的。
股東們齊齊一愣,呆呆的看著滕齊已經起身,轉身準備往外走。
不過才走兩步,一直坐在一邊看這場鬨劇的蘇茉,直到這時才慢悠悠的開口,“滕齊老先生,現在距離股市閉市不到一小時了。你確定你能將手上的股票都能順利拋售出去嗎?”
“??!”
一語驚醒夢中人,其他股東聽蘇茉這樣說後,終於反應過來。再看向滕齊的表情便變得不友善起來。
……好哇你個老匹夫,居然想玩兒這手。
不要臉!
“你、你個小丫頭胡說八道什麼!”滕齊被蘇茉當眾戳破心裡那點小算盤,頓時有些老羞成怒,“呼!”的一下轉身的瞪向蘇茉。
“哦。原來是我想錯了啊。”蘇茉聽了微微偏頭,一副疑惑的模樣。
衝他點點頭後又說,“那您走吧。”
“……哼!”滕齊冷哼一聲後,又“呼!”的一下轉身,大步朝門口走去。
而蘇茉倒是滿臉不在乎,扭頭看向滕夜蘭,似在跟小姐妹聊天一樣說,“我原本還說他要真打算賣,與其賣給彆人被壓價,還不如賣給你多少能比現在股價高點兒。沒想到……”
蘇茉說到這兒沒再往下說,隻聳了聳肩攤手。
“……”等會兒?!
都已經走到門口,即將推開會議室大門的滕齊聽了,老眼猛的一睜。一下子轉身重新看向蘇茉。
臉上驚疑不定,正要開口時,卻不想已經有其他股東率先開口。
“小、小蘭!你真的要收購我們手上的股份嗎?!”股東“呼!”的一下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眼神灼灼的看著滕夜蘭。
頓了下又補充,“……以高於股市的價格?!”
“是高於當下的股市。”滕夜蘭點點頭後糾正,頓了下看了眼手機,“現在是一百五,我會以高出百分之二十的價來收購,但等會兒要是跌到一百三,那我就是按照一百三的百分之一百二。
也就是說,越能當機立斷,虧得越少?
但……是不是太急了一點?
他們還想再商量一下的。
正當股東們而而相覷,有些猶豫時,第一個起身詢問的股東一咬牙開口,“我賣!我全賣給你!合同呢?!我們現在就簽!”
有一個人開口,立刻又有三、四人跟上。
滕夜蘭點頭,將早就準備好的股份轉讓書拿出來,看向已經完全呆在那兒的滕半鬆三人說,“爸媽,秘書姐姐,你們來幫我。”
秘書率先回神,連連點頭後趕緊上前幫忙。
第一個說要賣的股東見狀,趕緊跑了兩步,一把搶過一份合同跑到一邊。那模樣像是生怕誰搶了他的那一份一樣。
不過他那副樣子,倒是讓蘇茉又朝他看了一眼。
之後又似笑非笑的收回視線,看了眼自己的手機對滕夜蘭說,“現在不能按一百五了,得按一百二十五。”
滕氏股價,又跌了!
而且是在這麼快的時間內直接跌沒了二十多!
這讓原本還在觀望的其他股東也急了,趕緊起身,嚷嚷著要將手上股份賣給滕夜蘭。
“小蘭我也拿……”一股東快步走了過來,伸手要拿滕夜蘭遞給自己的合同時,卻有人從一旁橫插一手,一下子搶了過去。
不是剛剛說要離開的滕齊,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