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人總是要學會苦中作樂。
過年這幾天最起碼不需要去讀書了,師傅們也都沒留什麼功課,過了大年初五,也就沒什麼必須要參加的宴會了。
大年初六這一天,好歹是能痛痛快快地睡上一整天。
如果四哥不來的話,胤禎或許真能睡上一整天,當然,這樣的話,晚上肯定會失眠。
日上三竿,午膳時間都已經過了,胤禎還在夢裡頭呢,沒被饑餓喚醒,被一隻小京巴給喚醒了。
雪白色的長毛,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身上還穿了件寶藍色的小馬甲。
這模樣確實是四哥養的小京巴,明明是長毛犬,一身雪白的毛發,又基本上都待在溫暖的房間裡,按理來說肯定是凍不到的。
但是對於真正的愛犬人士四哥來說,這小家夥也就是在最熱的夏天,不需要穿什麼小衣服了。
上好的布料,手藝絕佳的繡娘,出自於四哥獨一無二的設計。
四哥養的狗都比旁人家的要精致,如今這精致的小家夥,一屁.股坐胤禎身上,二十四k純黑的眼睛還死死地盯著自己看。
這也就是他膽子大,換個膽小的人,一覺醒來瞧見這場景,冷汗都能給嚇出來了。
“早膳不吃,午膳也不用,你們就這麼照料主子的。”四爺陰著一張臉,冷得嚇人,聲音雖不大,可語氣就重的很。
除了躺在床上的胤禎,散發著冷氣的四爺,還有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的小京巴,跪了一地的人。
“是我讓他們彆打擾的,四哥就彆責怪他們了,也千萬彆跟額娘說,我就是想睡個飽覺,想睡到自然醒。”
這話說得,聽起來就讓人心酸極了。
四爺原本這火氣也不是全都衝著下人去的,一大半也是衝著十四弟去的,這麼大的人了,還學小孩子睡懶覺,一覺把午膳時間都睡過去了。
“你若是睡不夠,那就早點休息,大不了把晚膳時間提前,可不能白天睡這麼久,晚上還睡不睡了,萬一作息顛倒了,更休息不過來。”
上書房的時間安排有多緊,他也是知道的,可皇子阿哥都得從這時候過來,就算是從上書房結業,入了朝堂也不比如今輕鬆。
既然享受了旁人享受不了的富貴,那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四爺把小京巴抱起來,知道十四弟近來不喜歡被人伺候著穿衣,索性帶著人都出去了。
等胤禎起來的時候,飯菜都已經擺桌子上了,四哥也沒走,盤腿坐在榻上,懷裡邊摟著小京巴,桌上放著熱茶,手裡頭還拿了本兒書。
看上去還是挺愜意的。
胤禎倒沒覺得肚子怎麼餓,不過飯菜既然已經端上來了,那也就順便用些。
因著不喜下人伺候的緣故,房間裡就他們哥倆兩個人,倒也方便說些貼心話。
“如今你還在讀書的年紀,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把心思都放在讀書和練武上,平日裡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才能不辜負皇阿瑪和額娘對你的疼愛,至於旁的,現在都不重要。”
四爺低聲囑咐道,這宮裡頭也不知道在哪裡就有誰的耳目,即便是兄弟之間說話,也是要小心謹慎的,有些話不能說的太透了。
當然,他相信十四弟能聽得懂。
胤禎吃飯可不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邊吃邊說,“我明白,有時間摻和彆的,還不如多睡會兒覺來的舒服呢。”
十三哥跟了太子,而且是旗幟鮮明的跟了太子,風光大家都是能看得見的,風險卻是肉眼看不到的。
他知道太子並非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即便是不知道,也不想跟著摻合這些事兒,除非自己想爭,否則何必呢,勞苦費心,擔驚受怕,作為皇阿哥,本身這權勢就已經夠大的了。
他或許還是小人物的心態,所以才會覺得這半山腰的風景已經夠好了,不想著再往上爬。
四爺專門跑過來一趟,當然不是提前知道十四弟在床上賴了大半天,而是為了剛剛這句話來的。
皇上的心思,他看不透,沒入朝之前,他還覺得皇上是把直郡王當做是太子的磨刀石,但參政幾年,卻發現事情沒他想的那麼簡單。
直郡王和太子已然形成黨派之爭,一個明珠,一個索額圖,籠絡了大半的朝臣,旗幟鮮明地劃為兩派。
太子雖名正言順,可論起在朝堂上的勢力,直郡王也不差什麼了。
最奇怪的還是皇阿瑪的態度,一捧一壓,或許是太子,或許是直郡王,幾乎是平分秋色。
可這本身就不對頭,太子乃是國之儲君,皇阿瑪就算是想抬一塊磨刀石上來,那也不該讓兩個人平分秋色。
水渾得讓人看不清楚,下了水的人也就罷了,上岸太困難了,但還沒有下水的十四弟,就沒必要在局勢不明朗的情況下跳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