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禎還沒來得及也將自己設想的‘道歉三部曲’一一踐行, 裡邊佟國維大人就已經被皇阿瑪打發出去了。
聽聽這話:
“這件事情十四確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朕已經罰過他了, 但舜安顏犯錯在先,理應也是要罰的,不過看在他如今受了傷的份上, 這事兒就不提了, 暫且記著,以觀後效。”
“對了, 讓他們倆趕緊搬回公主府和駙馬府去,總在佟府住著算怎麼回事, 國禮要優於家禮,若是要孝敬長輩, 平日裡多回去看看也就罷了, 不可忽視法度, 朕就算舍不得公主, 也沒讓公主婚後帶著駙馬住在宮裡頭。”
胤禎在外頭都想給皇阿瑪鼓掌了,倘若之前那個通房的事情, 佟家的長輩有管過, 現如今跑到禦前來說理,那還真有理可說。
可自家孩子混賬,當長輩的壓根就沒管, 等到事情惡化了, 再跑過來討理, 未免就有些站不住腳了。
再有就是佟大人太過自以為是了, 皇阿瑪再是厚待母族,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女兒不管不顧吧,佟大人仗著自己年紀大哭訴,難不成還真把五姐當成佟家普通的兒媳婦了。
佟國維大人出來的時候,胤禎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已經入定的狀態,就是不看這位氣呼呼的老大人。
真是的,現在來討理討得這麼理直氣壯,早乾什麼去了。
康熙這會兒的心情居然還不錯,不光讓人給老四和十四上了茶,臉上還笑嗬嗬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剛剛兒女親家是在討論什麼時候要孩子呢。
“十四這性子得管管,當眾毆打朝廷命官,讓百姓怎麼看,讓其他的朝臣怎麼看,以後再要是有這種事兒,就去找老四,讓他給你安排。”康熙是真不想把話說的太透了。
他身邊都是聰明人,有時候他一個眼神、一個手勢、賞一個物件,基本上就能明白怎麼做了,遇到笨一點兒的,或是事情複雜點的,那也基本上點一點就行。
哪裡像十四,人家是聽話聽音兒,十四聽話就隻剩下摳字眼兒了。
胤禎不吭聲,這回倒也聽明白皇阿瑪的意思了,還是覺得他辦事莽撞了,以後有事兒先去找四哥支招。
四貝勒爺也不吭聲,這事怎麼說,皇阿瑪看重他辦事的能力?
十四做事情直來直去,看不過舜安顏就直接把人打了,而他卻是以謹慎著稱,這詞放在平日裡,不說是個褒義詞,那也算是中性詞了。
但是放到今天這裡,他總覺得自個兒在皇阿瑪心裡的形象有一些不太好,耍手段、使陰謀、下陰招,這可不是什麼好印象。
康熙可不知道這倆兒子是怎麼想的,瞧著兩個人都不出聲,倒也沒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就行。
龍生九子,子子不同。
那麼多兒子當中,就這個兒子天生少一根筋,不是聰明人,倒還不如老十,雖看著莽撞,但粗中有細,還真沒辦過特彆出格的事兒。
他想晾一晾老九和老十,其一就是因為這倆人在上書房的表現實在不怎麼樣,雖勉強讓他們結業了,但不代表他心裡邊是滿意的。
其二,就是怕這倆兒子繼續跟在老八後頭瞎胡鬨,太子和直郡王必須要在朝堂上達到一個平衡,太子有十三,直郡王有老八,這樣足矣,既能夠維持一種平衡,他也不想讓更多的兒子牽扯進來。
端上來的茶水,不過潤了潤嗓子,還沒喝幾口呢,哥倆就被皇阿瑪打發出去了。
得,胤禎去永和宮跟額娘交代一聲,順便再討討主意,四貝勒則是去佟府,皇阿瑪已經發話了,要讓溫憲住回公主府,舜安顏也得要搬到駙馬府去。
他還是先去瞧瞧,佟家的人,這些年就是過得太順了,以至於忘了尊卑。
永和宮裡,德妃備了一桌的膳食,雖未言明,但這絕對就是‘犒賞功臣’的待遇。
胤禎本還以為會被額娘教育一頓呢,沒成想這般開明。
“皇阿瑪已經跟佟大人說了,讓五姐她們搬回公主府和駙馬府去,四哥已經去督促這事兒了,舜安顏暫且不說,五姐肯定是不用在佟府繼續待著了,皇阿瑪真是聖明,舜安顏那德行,總不能讓五姐再去照看他那一身的鞭傷吧。”
那般憐香惜玉的一個人,哪兒用得著五姐屈尊降貴。
“怎麼說話呢,今日這事兒,額娘也就不說你了。”德妃抿了抿唇,“謹言慎行,這四個字往後牢牢的記著。”
這段時間她確實也夠窩火的,佟家欺人太甚,就算她跟佟家之前有些不愉快,但與溫憲無關,不帶這麼欺負她女兒的,可惜她在後宮,手伸不到佟家去。
知道胤禎打人的時候,她一開始是害怕,但很快就想通了,依著皇上最近對十四的優待,必然是不會重罰的,緊跟著湧上來的就是痛快了。
她一輩子沒動手打過人,但不得不承認,比起輕描淡寫的禁足、罰俸祿、抄佛經,還是直接把人打一頓痛快。
但既然已經占了便宜,私底下就彆圖嘴上痛快了,不該說的話,半個字都不能吐出來。
胤禎能說什麼,他總不能告訴自家額娘,自己是有恃無恐、有所依仗,所以才敢一巴掌打在佟家臉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