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京城水深, 胤禎還是更喜歡待在豐台大營, 每個月也就是抽出兩三天的功夫回京。

除紫禁城外, 四哥和五姐那裡是他必去的地方,尤其是四哥府上,他被皇阿瑪罰抄百卷佛經, 負責監督的人就是四哥。

還有四哥的長子弘暉, 小家夥已經三歲半了,現在練拳腳功夫還早了些, 不過陪玩胤禎還是很樂意的。

不是他自吹自擂,整個大清朝比他更會玩的人都找不到幾個, 當然,彆把紈絝子弟吃喝嫖賭那一套拿過來, 這他是比不了的。

放風箏、捉迷藏、抽陀螺、解九連環、玩魯班鎖……

胤禎甚至還把群體遊戲都搬到四貝勒府了, 什麼老鷹捉小雞、木頭人不許動、丟手絹……

隻要是胤禎過來, 四貝勒府的演武場上, 歡聲笑語那都不帶間斷的,連隔壁的八貝勒府都知道, 這位哄孩子玩兒相當有一套。

是以, 在聽到那些流言的時候,八貝勒倒不覺得這些話可以全信。

天資聰穎,允文允武, 待人和善, 勤奮刻苦, 這些品質是很多阿哥身上都有的, 套用在太子和直郡王身上合適,套用在他和十三身上也合適。

就算是放在三哥和四哥身上,勉強也能說得過去,這兩位雖然武學在上書房的時候是墊底的,但那也要看是跟誰比,跟普通人比可不就是允文允武。

十四弟就是之前的風頭出太大了,所以才會遭人懷疑,但‘扮豬吃老虎’還不至於。

四哥多精明的人,他就不信,今年隻有十二周歲的十四弟,能把四哥也騙得過去。

直郡王未免有些草木皆兵了,太子還在那裡立著呢,該操心的人是太子才對。

要是底下的弟弟都起了心思,於直郡王反倒是好事,大家齊心協力,先把太子拉下馬,日後再各憑本事嘛。

八貝勒隻是語氣委婉的勸了勸,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的表明自己的意見。

這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他自己當時都不清楚為什麼這麼做,事後想想,倒也覺得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太子也好,直郡王也好,這兩位若一直如日中天,哪還有他們這些弟弟什麼事兒。

*****

胤禎在朝堂上可以說是相當特殊的存在,他無需上朝旁聽,也沒有交好任何一個朝臣,跟朝廷的哪一個部門都沒甚關係。

而豐台大營,那是隸屬皇上管轄的,連兵部的人都無權插手,太子和直郡王同樣也是如此。

就像是一條滑不溜手的泥鰍,讓人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上手。

太子也好,直郡王也罷,誰也沒真正把十四放在眼裡,隻不過是想著偶爾出手打壓一二,彆不知道天高地厚,更彆想著再做什麼扮豬吃老虎的事兒。

可就這麼一個他們沒太放在眼裡的人,偏偏還打壓不了。

豐台衙門伸不進手去,十四又是單幫一個人,想斷了左膀右臂,都找不著。

伴讀和哈哈珠子,當然是不能算作是十四的左膀右臂,都還關家裡頭讀書呢,一群小屁孩兒。

德妃已是四妃之一,在宮裡經營多年,與皇阿媽又有情分在,這也動不了。

烏雅家倒是軟柿子,想捏一下容易,但這可不光牽扯到十四,還有老四呢。

這對於太子來說是自己人,對於直郡王來說,他也不想把人得罪徹底了,萬一讓老四跟十三一樣明目張膽的站在太子那一派,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至於溫憲,誰也沒想著動她,沒到這份上。

是以,在康熙三十九年最後幾個月裡,胤禎的小日子快活的很,在豐台大營,人人態度都對他好的不得了,包括被觸動了利益的滿蒙軍旗子弟。

這也算是一打出名了,舜安顏絕對是京城官家子弟的代表人物,同樣也是滿軍旗子弟當中,出身數一數二的人物了,佟半朝的名聲可不是吹噓來得。

古人雲:擒賊先擒王。

這道理如今也可以在這件事情上套用,鞭打了一個舜安顏,佟國維跑到乾清宮去告狀,都沒什麼像樣的懲罰下來。

在豐台大營,滿蒙軍旗子弟裡,沒有人的出身比舜安顏更高了,不然早就去宮裡當侍衛去了,又怎麼會安排到這豐台大營來。

雖是駐守京城的重要軍隊,但駐紮在這城郊,訓練辛苦,日子清苦,還接觸不到紫禁城裡的貴人,十四貝勒來此絕對是個意外。

原本怨聲載道的一大群人,如今個個都老實了,生怕有什麼閒言閒語傳到十四貝勒耳邊去,這位可是一言不合就把人抽個半死的人物。

胤禎不在意私底下被人埋怨,反正在此之前,也沒人敢在他麵前說什麼,但也不排斥現在這樣的生活。

他說滿漢一家親,甭管私底下如何,但明麵上的效果斐然。

漢軍旗和普通的漢人兵丁,不光是待遇有所提高,直追滿蒙軍旗在豐台大營的待遇,關鍵是在年底的提拔名單裡,漢軍旗加上漢人,足足占到了四成。

往年漢軍旗和漢人的比例,從未超過兩成。

這份名單可不是他寫的,這是更高位置的調動,他作為佐領,並沒有這份權利。

這是都統寫了折子上交給提督的,再由提督上交給皇阿瑪,如今就看皇阿瑪批不批了。

若是皇阿瑪能夠同意這份奏折,那到時候,豐台大營的評選標準,肯定更是會更公平一些。

年前是等不到結果了,胤禎在臘月二十九就被四哥寫信叫回了京城。

過年嘛,一年當中最隆重也是最忙碌的節日了,他還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膝蓋都跪青了,腦門一摁就疼。

若是可以選擇,他倒是更想在豐台大營過年,最起碼用不著下跪磕頭。

跪祖宗,跪皇阿瑪,跪太後。

知道避免不了,那就隻能提前做些安排了,兔皮做成的護膝,裡麵還加了棉花,雖然不能完全避免痛苦,但好歹也能起點兒作用。

至於額頭,那就真的沒法子了,總不能在腦門上綁條抹額吧,他自己也倒是不怕丟了麵子,就怕皇阿瑪斥責,不敬祖先的罪名一旦下來,那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能揭得過去的事兒。

沒有出宮開府,在過年的這幾天,反倒是好事情,像四貝勒他們,半夜就得爬起來,一家人坐著馬車到紫禁城,刮風也好,下雨也好,晚上下雪,甚至是下冰雹,那也得出去。

康熙三十九年,已經從上書房結業的皇子阿哥們,出現了明顯的分層。

從直郡王到八貝勒,皇上還沒如今這麼偏心呢,太子是早早就被立下來的,剩下的六個兒子,要麼是郡王,要麼是貝勒,而且大都是同一階段被冊封的。

後邊的兒子們,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像九爺和十爺,撈到個正經差事都不容易。

十三爺雖然備受皇恩,可至今都還是個光頭阿哥,也就十四了,一係列的騷操作簡直跟開了掛一樣。

謹言慎行、勤勤懇懇的人,還沒被封爵呢,敢在聖上麵前大放厥詞的人,卻憑著一把被改造過的火.槍,直接就成了貝勒爺。

這事兒上哪兒說理去。

不過,胤禎被封爵這事兒已經過去半年了,早就已經不是紫禁城的風頭人物了,現如今大家討論更多的還是八貝勒。

八貝勒的生母良貴人,絕對是貌美之人,在花團錦簇的紫禁城,都能夠排在前列,而且還為皇上生了一子,但這麼多年了,一直都隻是個貴人,住在惠妃延禧宮的偏殿,連一宮的主位都不是。

年輕的時候,都沒能讓皇上給她冊封高位,現在按理來說,那就更不可能了。

良貴人沒有比德妃年輕幾歲,都是早就已經沒了恩寵的人,但皇上與德妃有年輕時的情分在,每個月雖然很少留宿,但總會過去坐坐。

良貴人就真的隻剩下八貝勒這個兒子了,若不是生了這個兒子,已然被皇上拋之腦後的小小貴人,早就被大家遺忘了。

而在康熙三十九年的最後一個月,在紫禁城已經沒有多少存在感的良貴人,突然就成了良嬪。

而在此之前,皇上連瞧都沒去瞧一眼,從貴人到嬪,肯定不是良嬪自己的原因,而是因為生了一個好兒子。

後宮裡邊,子以母貴是常事,比如太子,一歲的時候就被立為太子了,肯定不是因為賢德,而是因為出身。

母以子貴才是少見的事情,在貴人位份上呆了那麼多年的良貴人,突然就翻了身,宮裡宮外,關注這事兒的人還挺多。

但肯定不包括胤禎,皇阿瑪的妃嬪,跟他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不管是貴人,還是嬪,都沒越過自家額娘去,而且到了這般年歲,彼此之間也不存在有什麼競爭了。

家宴之上,讓胤禎留心更多的人是舜安顏。

自從上次的事情後,他還沒見過舜安顏呢,外邊人都傳他把舜安顏打了個半死,有些過於誇張了。

他手上拿的是鞭子,又不是棍子,何至於能把人打到半死,都是皮肉傷,不過看著應該挺嚇人的,畢竟已經見血了,而且是全身上下,除了臉以外全都見血的情況。

舜安顏是作為五姐的額附,才有資格參加除夕夜的家宴。

夫妻倆共用一條長桌,一左一右,中間的距離還能再坐得下兩個人。

不過這倆人感情不好,也是滿城皆知的事情,舜安顏連駙馬府都住不進去。

之前兩口子一塊住在佟府,在外人看來,絕對是給佟府麵上添光的事,連和碩公主都拿佟家的長輩當正經長輩孝敬,連公主府都不住。

但隻有額附一個人住在佟府,意義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光是十四貝勒,溫憲和碩公主也在把佟家的麵子往腳底下踩,不過人家事出有因,外邊也沒多少人指責,多數是在笑話佟家,佟家的家風誰不知道。

因為兩邊離的距離也確實有些遠,胤禎也不太能夠看清楚舜安顏的氣色如何,不過應該恢複的差不多了。

他可是給佟家送過去了不少的藥材,連上好的人參都裝了幾支,佟家也不是請不到太醫的人家,區區鞭傷,應該還是很容易能養好的。

再說滿心不願的舜安顏,這不光是他數月之後第一次見十四貝勒,也是第一次見溫憲,大殿之上的絕大多數人,他都是頭一次見。

一則,他這段時間是在養傷,向衙門一連請了好幾個月的假,二則也是因為這事兒太丟人了。

甭管是皇家,還是哪一家,他既是娶了溫憲,那十四就是他的小舅子,被小舅子在春風樓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抽鞭子,圍觀的全是他昔日的好友,而且這事兒是弄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

太丟麵兒了。

若不是祖父和父親非讓他參加宮裡的家宴,早多少天,他就向內務府報假了。

如今坐在這裡,覺得人人都在看他笑話,尤其是十四貝勒,他都注意到了,這人沒少往他這方向看。

欺人太甚。

今日在家宴上喝蜜水的,除了尚在讀書的小孩子,也就九爺和十四貝勒了。

十四貝勒不喜喝酒,常用蜜水來代替,這事兒大夥已經見怪不怪了。

倒是九爺,這一年跟轉了性一樣,深居簡出,除了研究西學,就是抄佛經,明明是兩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結果人家還結合的都挺好,日常生活全都被這兩件事給填充了。

九爺是主動來找胤禎的,他們倆素來也沒什麼恩怨,但說話這麼親近的時候也是少見:“昨兒我就想去找你了,但想著你剛從豐台大營回來,肯定得需要好好休息,本來都走到你院子門口了,我又走回去了。”

這份體貼在九哥身上還是挺難得的,畢竟胤禎他排行十四,並非第八。

“九哥有事就說。”

本來嘛,九爺在過來之前就已經打好了腹語,說話是講究藝術和節奏的,尤其是求人的時候,那得先多鋪墊,套套交情,然後再循序漸進的把真正的目的說出來。

十四弟倒是好,一句話把他之前想的那些鋪墊全都打回去了。

那便直接說吧,本來他也不想說那麼多無關緊要的話。

“是有個事兒想請你幫忙參謀參謀。”九爺忍不住有些得意,會改造器物的可不止十四弟一個人,“我親自設計了一種戰車的式樣,已經讓人畫出圖紙來了,可行性很高,就是不知道怎樣呈給皇阿瑪更合適,還想請十四弟幫我出出主意。”

皇阿瑪的心思,他是真琢磨不透,為了避免呈上去的東西隻換來幾句輕飄飄的讚揚,而不是實質性的獎勵,他思來想去,又與十弟商量了很久,還是覺得找十四弟比較靠譜。

八哥當然也是靠譜的,隻是這一年他拉著十弟從八哥身邊退開了,原本說好的事兒,自己先反悔了,他實在不好意思再去找八哥幫忙。

隻能來找十四弟了,就算是欠十四弟一個人情,日後還回去也就是了,天高水長,總是有機會的。

九哥的心思不難猜,胤禎當初被封為貝勒,就是因為改造火·槍有功,最起碼在明麵上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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