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語氣平淡,但說話緩慢,給人一種非常真誠的味道,讓人會忍不住傾聽。
榮京上輩子正好是聖誕節的時候去M國拍雜誌封麵,拍攝點離唐人街不是很遠,他發現聖誕節當天,M國九成以上的店麵都是關閉的,大街上幾乎沒有人。唯一熱鬨的就是唐人街,幾乎每家中餐館門口都排滿了人,而且大部分是M國本地人。
聖誕節吃中餐漸漸成為M國的習俗,榮京一直覺得進入新的區域,就要融入當地,所以與當地人聊了一下這種現象,大部分是以下這幾種回答。
——因為其他店都關了啊,不然還能去哪兒?
——這裡最熱鬨,彆的地方凍成狗!
——從小就習慣了,這已經成為我們這裡的文化。
其中廣式早茶點心,是比較符合西方口味的,而這家酒店做的,恰恰很像榮京曾經吃到過的,那種偏甜的口感。從這很細微的地方,也能看出經營者有用心去了解過習俗口感,考慮到了中西兩類顧客的需求。
榮京咬了一口叉燒腸粉,那些經曆仿佛還是昨天的事。眼中忍不住多了幾絲懷念,新的世界很有趣,沒什麼不好,但他更希望回到原來的地方。
人之常情,大部分人都會更偏向自己所熟悉的地方,那裡有熟悉的人事物和如日中天的事業。
如果能記起顧希是誰,是不是就有希望回去了?
謝淩感受到榮京忽然低落的情緒,給他夾了個灌湯蟹粉包:“多吃點。”
榮京怔了怔,將頭壓低,壓住上湧的酸澀與暖意。
聽到榮京剛才一嘴兒誇讚自己,謝淩咳了一聲:“早餐是高薪聘請了國家五星廚師。”
榮京點點頭:“難怪。”很少有酒店能在早餐下這麼大工夫,大多早餐都是隨房附贈,贈品能指望有多好。這家酒店反其道而行,的確有貴的道理。
“你也畢業了幾個月了,不考慮做點彆的,就想走演戲這個死胡同了?”剛才的問題,也是謝淩的試探。
他是除了謝父外,最反對榮京考電影學院的人,好好的去演戲做什麼,家裡沒糧了?要他去拋頭露麵!
“我說的那些是通過觀察就能辦到的,經商還是大哥更適合,我有自知之明。”榮京以為對方在試探自己有沒有野心,畢竟謝家二少可是整天覺得原主要搶財產。
“現在學會誇人了?你這個月零用錢到頂了,不會加。”謝淩想了想還是鼓勵了一句,“你在這方麵是有天賦的,至少你能一眼就看出謝麗爾的特色,多少你這個年紀的,眼睛都沒長在該長的地方。”
謝什麼,謝麗爾?
這家酒店好像就叫這個,哈,不會這麼巧吧。
榮京愣了一下,直勾勾地看向謝淩。
終於慢了一拍地認識到,為什麼謝淩知道他住哪間房,還能暢通無阻地進屋了。
謝淩神情一變,語氣危險:“你,真忘了?”
啊,好氣。
這臭小子對他就這麼漠不關心!?居然敢真對大哥的一切不聞不問!
這個弟弟,真是不想要了!
“沒。”榮京立刻掩飾自己震驚的神情,心虛地埋頭吃飯。
原主根本不認為自己是謝家的一員,哪裡會關心有什麼產業,更彆提謝淩的收購案了。原主都不知道的事,他怎麼可能知道。
“沒忘你付什麼房費,嗯?”耿耿於懷。
“……”
“小小年紀,挺燥啊?”
“……”
“怎麼,翅膀硬了,要和我斷乾淨?”
謝淩越說越氣,越說越冷厲,真有點上火了。
他們這一桌附近無人敢接近,謝淩的威壓除了在他麵前的榮京安然無恙,其餘人都感到明顯的不適,服務員見是老板,緊張地在外圍團團轉。
榮京注意到周遭,也有點招架不住謝淩接二連三的逼問,多少也感覺到,謝淩不是原主以為的冷漠和嫌棄自己的來曆。
乾脆找了個今天要回校的借口,直接遁走。
走之前謝淩讓他加了自己的微信,態度依舊強硬,往日找儘理由拒絕的榮京,這次卻出乎意料答應了。
耗費十年謝淩終於加上了小弟的微信,忍著沒去看弟弟的朋友圈,隻冷漠地看了眼見到自己就想逃的人:“加上了,就彆搞失蹤。昨天那樣的事,我不想發生第二次。”
前麵那句榮京聽出來了,這是讓他定期聯係。
後麵那句,昨天哪樣的事,帶Omega開房嗎?那是他想不開就能不開的嗎,難道要Omega和他睡一個房間,他的貞操就不是貞操了?
榮京謝絕了大堂經理為他叫的士,這種上班高峰時間段,的士能堵到懷疑人生。
老話說的好,在一線城市通勤,要麼堵死,要麼擠死,要麼是又堵又擠。
他查了一下線路,去電影學院最近的就有一條直通的地鐵,走路不超過十分鐘。
在大堂的另一側,背對著榮京在前台詢問的,正是顧希和他的好友管紅逸。
他們想結掉昨天的房費,卻被前台告知已經結清。
管紅逸還有點不甘心地問:“我能知道是誰送我來的嗎,我想把房費還給他。”
前台還記得昨天送來的時候,明明是個金發美女,今天轉眼變成了一個清秀的青年。
對於異裝癖,大部分人還是不能很好的接受。
管紅逸能感覺到周圍異樣的眼神,他早就習慣了,並不在意。
前台很是有禮,將寫著地址的紙條遞過去:“那位先生說,如果要還,請寄到這個地址。”
管紅逸拿過來一看,XXXX電影學院12級,雷鋒收。
管紅逸和顧希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還是電影學院的,你學弟啊?”
顧希點了點頭,他是跳級畢業的,算起來12級的確是他學弟。
前台也是有點尷尬,誰能想到他們小少爺,還真算的很清楚。一般這樣的富家少爺,不都很闊綽嗎?這位真是不一樣的煙火。
這封信像是在說,雖然幫了你,但介於我們是陌生人,為了不讓你感到愧疚,該算的錢還是要算清楚的。
當然,如果對方沒提出要付房費,前台不會拿出那張紙條。
榮京本就打算自己全付了,這點風度他自認還是有的。
管紅逸:“現在我不想知道名字了,房間號總能給我一個吧,我上去道個謝。”這樣的稀有品種,放過也太可惜了。
前台依舊抱歉地說,他們不能透露顧客的**,這是規定。
管紅逸還是有點不甘心:“隻道謝都不行?”
前台笑盈盈地繼續拒絕:“真的很抱歉。”
對於小少爺的信息,是謝總親自下的命令。
“而且那位客人已經離開了。”就在你們後方11點鐘方向,剛走出去呢。
顧希哪看不出管紅逸的心思,這是又見獵心喜了,拉住好友將他拖出去,邊低聲道:“彆為難人家了。”看她們態度也知道,是絕對不會說的。
管紅逸唉聲歎氣:“我這不是舍不得嗎,你要是看到,肯定也忍不住的。”
顧希淡淡一笑,夏末的風吹了一池春水,隻淺淺含笑,也驚心動魄。
管紅逸看顧希的樣子,也覺得自己想多了。
隻有彆人對顧希忍不住的份,顧希哪會對任何人有興趣。
一絲都不可能。
*
自助餐廳。
榮京離開後,謝淩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剛站起來,門口就來了個風風火火的人。來人染了一頭紅發,氣質張揚,一身行頭價值不菲,猶如一個行走的提款機。
“謝大哥,等一下!”
謝淩轉頭看了一眼,認出是滬市來的名人,被小一輩的世祖們戲稱太子,是吳家的唯一繼承人,還在讀大學,對人慷慨大方,恩怨分明,但由於家裡從黑轉白,受著早前的風氣影響,很是囂張跋扈。
“吳少。”
吳芾(fu)昱根本不在乎謝淩的冷臉,謝淩不是他們這一輩的。雖然年紀隻差了十來歲,但謝淩已經有實權,是典型的彆人家的孩子,就是吳芾昱也不敢在他麵前擺架子。
他被推拿了一晚上,但脖子還是很痛,去醫院拍了片,那些庸醫說他隻是扭到,根本沒什麼大傷。
那表情仿佛在說是他說謊,氣得吳芾昱一晚上沒睡,他都快痛得失禁了,這叫沒大傷?他們都是瞎的?
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天殺的混球!
他嘔心瀝血親手畫了一張人物肖像圖,交給謝淩,希望他能幫忙找到人。
他家是滬市發家的,在這四九城裡沒什麼門路,當然是找地頭蛇更好了。
謝淩看到這所謂的人物肖像圖,麵無表情。
在他身後的助理周響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眼蜜汁自信的吳家少爺。
一張猶如小怪獸的簡筆畫,讓他們去哪裡找人?
找的到才有鬼吧。
這世上有人長得像哥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