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看到伍錚就在這條滑行路線上,而且同樣是準備起跳的姿勢,伍錚正打算跳3lz,但在看到星野綾子身影的那一刻,她硬生生的止住起跳的姿勢,卻還是被星野綾子撞上了。
命運在這一刻形成了輪回,在她們初次認識的賽場上,伍錚被一隻惡作劇的鬼襲擊,險些被攝像機砸中,是星野綾子接住了她。
這一次,伍錚下意識的抱住了星野綾子,在摔倒的時候給她做了墊背,但高速滑行時產生相撞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何況伍錚還是直接被撞到地上的那個。
伍錚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腦袋和冰麵相撞的聲音,然後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這是一個很短暫地暈厥,持續的時間不到一分鐘,伍錚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金色的頭發垂在自己的眼前。
有人在大聲叫著她的名字,用很不熟練的中文,叫她“wozheng”,伍錚很想糾正對方,“我的名字發音是wuzheng,你的發音錯了”,但她一睜眼,生理淚水就流了下來。
伍錚用低到幾乎讓人聽不見的聲音說道:“瑪德,好痛。”
相撞的時候,她整個人都蒙了,現在則疼得恨不得蜷縮起身體,實在是太疼了。
疼痛是她熟悉的老朋友了,為了躲避想要強bao她的前.人渣姑父而從3樓跳下去的時候,雙腿傳來的劇痛她一輩子不會忘,還有7歲那年的車禍,那時候她也是這麼疼的。
耳邊好吵啊,就像是貨車撞上來的時候,父母的爭吵一樣。
1997年的2月,她那對在外人看來郎才女貌的父母終於走到了婚姻陌路,丈夫出軌,妻子崩潰,他們準備離婚,在車上就為房產吵了起來,而且他們都隻想要房子和錢,不想要孩子。
他們的孩子,也就是伍錚在車後座,習以為常的聽著父母吵架。
當時天上下著大雪,地麵也結了冰,對麵的車輪子打滑,眼看就要撞上來的時候,伍錚的爸爸想朝左打方向盤,他這麼做,最後被正麵撞上的就是副駕駛座上的伍錚媽媽,伍錚媽媽意識到這點後,立刻去搶方向盤。
彆人都說這夫妻兩死時還抓著對方的手,可見感情極深,隻有伍錚心知他的父母在最後一刻還在為活命撕扯。
然後車子被貨車撞進了路邊的河流中,河水很冷,她的頭磕到了車窗,很疼,和現在一樣疼。
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從她的心口溢出,一路向上抵達頭部,讓伍錚突然清醒了過來。
世界重新變得清晰,伍錚從混亂的回憶裡掙脫出來,上一次她醒來時,在醫院看到了滿臉小心翼翼的伍蘭溪,這次她看到了海倫.斯科爾。
海倫不敢去觸碰伍錚,她害怕伍錚出現了內出血或者是骨折,擅自移動會造成更大傷害,所以她隻能跪在冰麵,趴著,在伍錚耳邊喊她,試圖以此喚回伍錚的意識。
好在伍錚很快重新睜開眼睛,海倫立刻鬆了口氣,人能醒過來就讓人安心一半了,她急切的問道:“你還好嗎?除了額頭還有哪裡不舒服?”
伍錚的額頭在流血,其他地方則是未知,廣播裡發出聲音,讓其他選手離開冰麵,也就是進行清場,方便專業人士上冰進行救助,隻有海倫還堅持留在冰上,星野綾子則趴在旁邊,但她緩了一陣後也靠自己的力量爬了起來。
她同樣跪在伍錚身邊焦急的叫著:“5醬,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頭暈嗎?”
原本不暈,被兩個美女不停地喊名字,又有點暈了。
伍錚要是健全狀態的話,她會很樂意說出以上那句話逗一下她的兩位賽場大敵,現在她隻能原地翻個身,看著場館上方刺目的燈光眯起眼睛。
她自我感覺了一下,應該沒有骨骼方麵的傷勢,但身上肯定少不了各種挫傷,額頭流血了,沒到腦震蕩的程度,但傷口之後不腫出個包來,她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星野綾子是以撲的姿勢砸進她懷裡的,膝蓋在她的腰處磕了一下,伍錚覺得那裡肯定是青了,還有腳踝,嘶,她苦命的腳踝啊,絕對也是青腫了,說不定還青到發紫。
伍錚保持著這種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躺一會兒的姿勢,問道:“喂,綾子,受傷了沒?”
星野綾子的眼淚流了出來,她一邊抹眼淚一邊搖頭:“我沒受傷的,你抱住我了,所以我沒事。”
其實她身上有好幾塊淤青,但那也就比訓練時的摔傷嚴重一點,對習慣了摔摔打打的花滑選手完全不礙事,反倒是伍錚,她看起來嚴重多了。
可是5醬才醒過來,就先問了她的傷勢。
星野綾子的淚珠吧嗒吧嗒的流,伍錚又眨眨眼,她還是頭暈,這時候隻想躺著,但冰上太冷了,所以她側過身,雙手撐住冰麵,身邊兩個少女連忙扶住她,幫她重新站了起來。
觀眾們發出掌聲,伍錚聽到不少人在對她喊“乾巴爹(日語的加油)”。
冰上有她的血跡,還有她的考斯騰的肩頸也染了血跡,考斯騰都是用很輕薄、不能清洗的布料製作的,一般也就是賽後用爽身粉拍一下,去去汗味,這衣服也是沒法洗的那種,所以以後大概都沒法穿了。
但是這件衣服好貴的啊,做的時候鑲上去的可是貨真價實的施華洛世奇水晶,連設計帶材料還有製作費用,總共3萬啊,就這麼廢了好可惜。
伍錚腦子裡想些有的沒的,才下冰就差點栽地上,周鵬和薑瀧一起架住她。
周鵬問她:“要擔架嗎?工作人員拿了擔架過來,已經準備喊救護車了。”
伍錚現在說話都提不起中氣,虛得很,但還是很堅定的回道:“坐什麼救護車?我比賽還沒完呢。”
周鵬噴了句臟:“比個屁!你也不看看自己都什麼樣了!”
伍錚回噴:“姑奶奶什麼樣?世界冠軍的樣!”
薑瀧也是服了伍錚了,都這樣了還和彆人互噴,伍老板也是個人才。
他們把伍錚架到椅子上讓她坐著,周鵬伸出兩根手指。
“這是幾?”
伍錚:“**!”
周鵬扭頭用一種悲傷的語氣說道:“完了,咱老佛爺摔傻了。”
伍錚笑起來:“是二行了吧?你接下來還不會還要讓我做100減7的數學題吧?”
周鵬翻個白眼:“我要用問題確定你清不清醒,也不會問這麼簡單的題,你可是IMO金牌得主,真的摔出腦震蕩了,做九位數以內的加減乘除也肯定還是輕輕鬆鬆的。”
伍錚無奈:“不要神化imo金牌啊,如果我真的腦震蕩了,肯定是做不成任何數學題的,你個二愣子彆數數了,先給我把額頭的血止住,再給哀家捏個腳,我還要重新上場呢。”
伍蘭溪衝過來:“不行,你不能再比了!”
伍錚不說話,和伍蘭溪對視著,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媽,你就讓我上唄。”
“彆叫我媽!”伍蘭溪反駁了一句,蹲伍錚麵前:“錚錚,咱不比了,先去醫院成不?隻是一場比賽而已,今年不比還有明年,你的身體要緊,萬一留下什麼長期傷病就糟糕了。”
伍錚除非涉及到花滑,在伍蘭溪麵前都還算是聽話,但一旦扯上了花滑,她就自我到能讓任何家長抓狂。
她的眼中帶著倔強:“我要比!”
而且她的身體絕不會留下無法痊愈的傷病,她還可以找口糧加速愈合,她不怕傷病。
伍錚和伍蘭溪對視著,伍錚握住伍蘭溪的手,緊了緊。
“我想上去比,真的,讓我去吧。”
她又搖了搖伍蘭溪的手,就像是孩子像母親撒嬌那樣,她太清楚如何讓伍蘭溪妥協了,因為母親總是拿孩子沒辦法的。
有媒體帶著攝影設備想要到這邊來,張勤攔住了他們,然後將選手通道的大門一關,隔開了所有來自外部的視線。
他確定伍蘭溪是拗不過伍錚的,作為伍錚的副教練,張勤走到伍錚麵前,從理性的角度和她分析。
“即使你上場了又怎麼樣,以你現在的狀態,你還能滑成什麼樣?你的跳躍能落冰嗎?你能上台子嗎?如果上不了台子,你在這裡拚有什麼用?反正你不上去,明年世錦賽的名額還是會有一個,明年再拚才是最符合當下情況的選擇。”
伍錚看著他,滿臉自信:“我不確定我能不能所有跳躍都成功落冰,但我一定能上台子!”
“因為我會四周跳。”
周鵬立刻吐糟:“開什麼玩笑!你的四周跳成功率低得感人!三周跳你現在都未必落得穩,還跳四周?”
但張勤、伍蘭溪和薑瀧卻立刻聽懂了伍錚的意思。
在花滑賽事中,一個選手的跳躍得分是分兩部分算的。
打個比方,比如伍錚要跳3lz,這個跳躍的基礎分是6分,無論落冰穩不穩,隻要她足周了,這個跳躍就是成立的。
接著裁判會根據她的跳躍質量給出GOE,如果跳躍質量好,就是1、2的給出加分,跳躍質量不好,就會-1、-2甚至是-3,如果她摔了,還要額外再扣一分。
而在四周跳中,哪怕是分值最低的4T,基礎分值都達到了10.3。
這意味著隻要伍錚能夠足周,哪怕她摔了,裁判扣掉3分的GOE,還額外再扣一分的摔倒分數,也還剩6.3分。
這個分值比一個3lz還高0.3分呢。
伍錚借了筆記本,將自己的節目構成寫了上去,思考了一陣,將其中幾個跳躍改了。
宋友明跑過來,看著伍錚滿臉擔憂:“你臨時改編排,到了場上能跳好嗎?”
伍錚冷靜的回道:“就算是死,我也會把該跳的跳躍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