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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晴本來審美就不錯,但一路過來遇到看到不同的打扮,她心裡也生出了一種急迫感。潮流這個東西,稍縱即逝。而羊城這邊是最前沿,自然也是更新換代最快的地方。

現在羊城還不算冷,這裡的年輕女人們一個賽一個的時髦,在Y市隻有畫報上才有的打扮,這裡大街上隨處可見。

錢晴想了一會兒,從包裡翻出來一件大衣,把褲襪和短裙換上,再加一個半高領的上衣內搭,頭發散下來。

錢雨在一邊看呆了:“好看!”

錢晴繞去衛生間對著鏡子審視一遍,確實好看,就是大衣的顏色不對,換個重色的會更合適。把貝雷帽蓋在頭上,錢晴又給自己塗了口紅。

再出來的時候,已經赫然是一位摩登女郎了。

錢雨一臉羨慕,錢晴就直接上手,給她也收拾了一番。反正姐妹倆的身量差不多,隻是錢雨比錢晴瘦很多,所以才有些麵上顯年紀。

錢晴給她臉上撲了一層粉,又描了眉毛塗了口紅,換上錢晴帶來的長袖連衣裙,登時整個人就大變樣。

錢晴還有點遺憾:“要是把頭發燙一燙就更好了。”

她姐臉太瘦了,頭發要是蓬鬆點就能遮掩臉頰上的凹陷。

恰好黃三平跟丁傑也回來了,看到姐妹倆都驚呆在原地。

丁傑好半天才找回聲音:“大姐,三姐,你倆這樣可真好看。”

跟畫上的人一樣!

黃三平也是心臟突的一跳,錢雨這副樣子讓他瞬間想起當年她下鄉的時候。那時候錢雨也是這樣,雖然不是盛氣淩人,但卻從骨子裡帶出來一點驕傲,讓他忍不住為之心生搖曳。

丁傑捅了愣住的黃三平一下:“姐夫眼都看直了哈哈哈。”

錢雨也有點難為情,她婚前雖然也喜歡裙子頭花發卡這類的東西,但婚後這些年早把那點少女心事給磨得一乾三淨了。這會兒穿上裙子還有點不適應。

黃三平被丁傑揶揄的臉紅,良久才稱讚道:“……好看的。”

就是在鄉下不好穿出門,但在這裡,周圍的氣氛都是這樣開放,黃三平才沒有說出口讓錢雨去換掉。

羊城的天氣比Y市暖和,但已經是十一月初,早晚也有點涼意。錢晴覺得自己身上這套正好適合這樣的溫度,但穿回Y市的話,外頭得加厚衣服才能扛著北方的寒冷。

“姐夫,小傑,你們去轉的時候見到有賣大衣的沒?”

丁傑細細想了一會兒:“有的,不過大衣都好貴的,我看他們進價都要四五十呢!”

這的確是個問題,錢晴身上六千塊錢,三千塊要預留出來,能拿來進貨的甚至不到三千塊,這種情況下她要是全拿來進大衣,充其量也就是進個幾十件。拿回去也賣不了多長時間。

“明天帶我去看看吧。”

第三天又起了個大早,錢晴直奔賣大衣的攤位,守著攤位的是個中年婦女,頭發燙的小卷,手裡拿著一把長戒尺,正在跟人比比劃劃。

“看這料子!多細膩!咱們一件四十,拿回去翻翻手就是小一百的售價,絕對好賣!”

“看看這個畫報,上頭的人都穿著這個款!”

“滬市的小姑娘們個個都喜歡,昨天還有一個上海的客人過來拿了兩百件。”

……

錢晴今天穿著昨天自己搭出來的一身,她本來就長的出色,這時候往早市上一站,簡直就像是個活招牌。

賣大衣的婦女眼睛一亮,她做的是賣衣服的生意,自然格外關注彆人身上穿的是什麼。

“妹子看點什麼啊?”

錢晴翻看了她攤位上的大衣,有幾件確實好看。

“大姐,咱家的衣服真好看,尤其這件米白色的大衣,版型真好。”

這世界上就沒有人不愛聽好話的,攤主聞言一臉得色:“都是大廠子出來的貨,連我都是好不容易才搶到的。你看看這麵料這做工,換了彆家你都找不到!”

錢晴又捧了幾句,手裡還在翻騰著下麵的衣服,突然:“大姐,你看……這裡咋回事啊?”

隻見她從一堆大衣裡找出來一件藏青色短款大衣,衣角的地方卻是被什麼燎了一下,連紐扣都被熏黑。

攤主一拍腦門,衝著旁邊卸貨的男人罵道:“說了叫你注意注意!怎麼就把店裡的積壓貨也給摻裡頭了?”

扭頭衝著錢晴一臉堆笑:“不好意思啊妹子,這不是沒瞅見嗎?但你放心的哈,我們出貨之前都是一件一件檢查的,肯定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錢晴心知攤主說的話有水分,想著應該是那種進貨量大的顧客,她就會在彆人的一百兩百件裡麵摻上一兩件。反正貨客大老遠來一趟,真帶回去發現問題了,又能找過來不成?最大可能是折價賣掉。

錢晴拿起這件“殘次品”,前前後後檢查了一遍,除了衣角的地方有點被火燎到之外,彆的地方倒是好好的。

她心念一動:“大姐,咱們家這種積壓貨多嗎?”

攤主看她沒有拽著不依不饒,這會兒也鬆了口氣,壓低聲音跟她訴苦:“多,怎麼不多。”

做批發的,走貨可比這些貨客多多了。這年頭她們的來貨渠道就是各類工廠,大廠主營還是麵對商場供銷社,她們能分的就是剩下來的。小廠她們能挑,但是小廠品控一般。再加上羊城這地方賣什麼都是一陣風,風潮一過還沒賣出去的就得壓在手裡。

幾年下來,怎麼會手裡沒點貨底子。

要不是真的積壓嚴重,她也不可能出這樣的餿主意,去把次品稍微摻進去一兩件往外賣。不過,這種情況在市場上也很常見,有積壓貨的幾家都會這樣。

錢晴敏銳察覺到這裡麵的商機:“大姐,我能去看看你家的積壓貨嗎?”

攤主有點納悶:“你準備收?”

錢晴也不托大,認真說道:“那還得看是什麼樣子的積壓貨。”

真是又舊又爛的,她收來乾什麼?當抹布使嗎?

攤主一聽她是真的有意向,立刻就來了精神,喊著自家男人過來看攤,上來就拽著錢晴的手往自家的倉庫領。

鐵閘門一打開,所有人都呆了,這一大倉庫的存貨,完全看不出來隻是外麵一個小攤主能有的。

攤主熱心指著十幾個大紙箱子:“喏,那邊就是。”

已經接近天亮,倉庫裡的燈光搖搖晃晃,不過錢晴翻撿一遍,心裡就樂開了花。

這裡頭的次品質量並沒有那麼不堪,頂多是蹭到油汙,缺了一角,版型不對稱,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衣服,一看就是攤主眼光沒把握好,進來的壓箱底貨。但是摸起來的質量都不錯,也沒有因為長時間的積壓變得老舊不堪。

錢晴忍住心裡的激動問攤主:“這些都怎麼賣?”

攤主看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也有點發怵,生怕再丟了這個貨客,這些存貨就清不出去了:“也是按件算,冬裝一件十五,夏裝你看著挑,一件五塊。”

錢晴想了想,還價道:“大姐,不是我不知足。而是這點衣服長短厚薄大小都不一樣,你進價肯定也是各有各說對吧?就跟這兩件大衣一樣,一件長到膝蓋,一件短到腰下麵,這倆你進貨肯定不是一個價。再說這裡頭有的是版型出大問題的,有的是破了一個小洞的。這也不能放在一起算嘛。”

攤主聽她說的明白,但又頭大:“妹子,我這裡積壓貨可有好幾百件,真要按照你說的一件件算,我生意還做不做了,我又不能把時間全砸在這上頭。”

她要真有那個精力一件一件收拾,她早自己弄了。之所以積壓,還不是因為她花時間去處理這些存貨太麻煩。

錢晴立刻給出自己的解決辦法:“大姐,咱這樣,冬裝兩個檔位,分長款和短款,夏裝分兩個檔位,外套襯衣長褲算一檔,吊帶短褲另一檔。冬裝長款我給你按三十算,短款按十塊,外套襯衣五塊,吊帶短褲三塊。您彆嫌麻煩,這裡頭的貨我們自己來分,分好了你來點數就行。但是有一個事我要先說好,裡麵質量有特殊問題,像是版型這樣不好改的,我要挑出來,這部分您得給我打個五折,怎麼樣?”

的確是麻煩又複雜,但錢晴也沒辦法,這裡麵的積壓貨,冬裝最多,大概有四百件,夏裝隻有兩百件。真要按照對方的要求來,她身上的錢翻兩番都打不住。

就算現在她提出這個方案,也不知道身上錢夠不夠呢!

攤主搖擺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成!就按你說的辦!”

錢晴看對方鬆口了,又打蛇隨棍上:“還有個事,大姐,我們這次來帶的本錢不多,可能隻能帶走一批,剩下那點得等我們手裡的錢鬆動了再來進……”

攤主臉色已經有點不好看了,錢晴試探著:“我們大老遠的來,又是第一次,您看我三話沒說就跟您來看貨,不至於是騙您的積壓貨對吧?這些貨我吃下來之後還要自己改,後麵還麻煩著。光是改衣服這個成本我都不一定能包住,進這點貨我自己也擔著很大的風險。”

攤主細想,確實是這樣,積壓貨出不掉就在於,現在大家的生意都好做。能跑到羊城來進貨的,都是敢拚的。與其把本錢壓在積壓貨上承擔風險,本錢小的寧願進點小物件回去倒騰,比這可保險多了。

真像眼前這個女青年一樣,直接把本錢壓在積壓貨上的人基本沒有,因為風險太大。

想來想去,攤主乾脆一咬牙:“一半!你付一半定金,這些全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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