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彆說作為當事人的葉籽心,就連其他幾個旁觀者都驚了個呆。
抱……抱著?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被嚇得花容失色、小臉煞白的葉籽心。
額…………
又不約而同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過度勞累、虐待折磨,葉籽心的身形明顯比正常的普通人要瘦上許多,不說風一吹就倒,那也是盈盈一握。
但她高挑的身材卻不輸給任何人——
才十七歲的她甚至比一直以身高著稱的宮妍還要高上那麼一點點。
整體來說,體重不會很重,但也不會很輕。
陳楚硯……可真是個狠人,就這樣在崎嶇的路上顛簸一路,他的雙腿還能要了嗎?
“…………”
“楚硯?你認真的?”
“以車裡的空間,到地方你的腿怕是要廢了!”
“彆了吧,陳大公子,您彆想什麼就是什麼啊!”
宮妍黑著臉,瞪了葉籽心一眼,又瞪向陳楚硯:“對啊!楚硯!你不要總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好不好?就算讓她來和我們在後排擠一下也不用你抱著她啊!你讓她過來和我們擠!我和她都那麼瘦,在座位上一前一後稍微岔開坐,總能坐得下!”
倒不是她真的小肚雞腸……葉籽心的悲慘遭遇她相當同情,陳楚硯出四十萬幫葉籽心脫離苦海,她的內心也是十分歡喜的。
但……
抱著什麼的就太過分了吧?!
就算是因為越野車內坐不下也不行!
他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這位可是被朋友吐槽為“嫁給他的女人半年沒有一次性丨生丨活”的陳楚硯!
就算他就是喜歡不按套路出牌,但這個舉動還是太過於不按套路了吧!
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宮妍望向陳楚硯——在越野車內半明半暗的空間裡,她不大看得清他的表情。
她不止一次感慨過,這個男人白白生了一副清秀細致的眉眼,他是怎麼做到讓拿樣溫柔的眼波裡永遠沒有溫度的?她隻能感覺到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正如她見到他的第一眼,正如她喜歡上他的那一天。
宮妍暗搓搓地想——就算非要抱一個人,也是抱她啊,怎麼能是葉籽心呢?
陳楚硯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其他人剛剛說的話,他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葉籽心,輕輕挑眉、口氣微冷,握住她胳膊的手稍微用了點勁兒:“上來。”
葉籽心“嗚嗚”地呻丨吟了兩次,一臉要哭的樣子往後退了一小半步,想把胳膊從他的手中掙脫。
陳楚硯顯然沒有任何想要放手的意思。
一陣夜風將草甸子和路邊的白樺樹吹得嘩嘩作響。
“先……先生……”葉籽心扁著嘴巴,“我常年被關在柴房裡砍柴,已經好久沒有換過新衣服,一直是這一件我偷偷摸摸的洗,也有好多天沒有洗澡了……我怕弄臟了您的衣服……真的!告訴我一個方向,我可以自己走過去的……”
“…………”
葉籽心這番話說得更是叫人心酸。
當一個人被拐、被賣,過上豬狗不如的日子,某種意義上她就不能稱之為一個“人”,因為她是可悲的、自卑的,那些魔鬼摧殘的不止是她的身體和精神,更是她作為一個“人”的自尊——
當一個人認為自己“臟”,認為自己不配靠近其他人的時候……便隻剩下了唏噓。
陳楚硯的目光向下微微一落——她身上這一件被撕得亂七八糟、馬上快要發黴的東西已經不能叫做“衣服”了,隻是遮羞用的最後一道防線而已。
“…………”陳楚硯冷冷地望著葉籽心,“你自己走過去?三更半夜的森林和深山裡有多少野獸?你是想被它們叼走,成為一頓夜宵嗎?”
葉籽心:“…………”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僵硬,杜光策趕忙走上來打圓場:“對啊對啊,小葉姑娘,雖然楚硯的口氣和態度不太好,但他說的絕對沒有錯,你在這邊也好久了,應該知道猛獸有多厲害吧?彆說東北虎和黑熊了,就是一隻普通的小鹿、小兔,你也打不過它們啊,再遇到稍稍大型一點的,你直接涼涼!”
“…………”葉籽心委屈。
“不過……”杜光策後撤了下身子,仔細看了看葉籽心的後背——猙獰的疤痕一道又一道,近距離看起來更加讓人膽戰心驚、背後發涼,當這些傷口出現在她細嫩的肌膚上的時候,她該有多疼?該有多麼絕望?
杜光策倒吸了一口氣,“楚硯,彆的問題都好說,我們是不是要幫她處理一下傷口啊?不知道那些人幫她處理過沒有,我想肯定是沒戲,彆再感染了……”
宮妍走上前來,用指尖輕輕撥開葉籽心後背上已經被撕成布條的“衣服”,皺緊眉心:“媽呀……我光看著都疼……”
“我們帶了醫藥箱,小何!小何你來!”
杜光策呼喚叫“小何”的便是一直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全名叫何權,本職正是一名醫生。
“我……”葉籽心小心翼翼地小聲說,“我想先洗澡……”
“不行的吧?”杜光策說道,“你身上有這麼多傷口,最好還是不要沾水吧?”
“…………”
葉籽心低下頭。
宮妍看了看葉籽心,安慰她:“沒事的,想洗就洗,正好把那些黴氣和晦氣都洗掉了,我陪你去,我來幫你洗,不讓傷口碰到水就可以了吧?”
“…………”葉籽心抬起頭,感激地看著宮妍,“謝謝姐姐。”
陳楚硯微微皺眉,鬆開葉籽心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