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妍又招呼葉籽心:
“來,小葉子,快坐下——”
葉籽心用紙巾擦了擦手,乖巧的回答:“好。”
然後她乖乖地坐在了一個空位上。
她抬眼看向陳楚硯。
他從一走進來,便站在客廳門口不停地劃動著手機屏幕。
宮妍招呼道:“楚硯,你乾什麼呢?你也過來坐啊,有什麼事情吃完飯再處理吧,再不開始,飯菜真涼了——”
陳楚硯沒有收起手機,而是一邊劃動,一邊慢慢地走向餐桌——
宮妍家的餐桌大,位置多,來的朋友根本坐不滿,葉籽心和宮妍的旁邊都有空位。
“楚硯。”宮妍趕忙去整理身旁椅子上的墊子,“你——”
在宮妍話音未落之時,陳楚硯自然而然地走到葉籽心的身邊,坐了下來。
在走過來的時候,他不停地劃動手機屏幕,連眼睛都沒抬。
宮妍:“…………”
她眼眶發紅地看了看葉籽心,又看了看陳楚硯。
葉籽心看著宮妍受傷的表情,眉心緊皺,微微地低下頭。
陳楚硯是在“萊茵左岸”和她一起吃飯吃習慣了,也許是在忙工作,根本沒多想就坐到她的身邊了……但這個舉動,可是實打實的傷害到了宮妍……
晚餐的氛圍很好,好朋友之間的嘻嘻哈哈。
隻有葉籽心坐如針氈——
她隻吃了一點蝦,便下桌離席了。
宮妍意味深長地望著葉籽心遠走的背影,心理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杜光策還在旁邊添油加醋,他湊到宮妍的耳邊,悄悄說:“宮大小姐,我之前說什麼來著?小葉姑娘可是你太大的威脅啊!楚硯和她之間的關係是非比尋常的,那是自帶天然的占有欲,絕對是你的天字第一號潛在情敵!你看看她那雙大眼睛,我敢保證,沒有一個男人遭得住,就連被我們戲稱為‘嫁了就半年沒有性丨生丨活’的陳楚硯也不例外哦~”
宮妍意味深長地看著對桌而坐、麵無表情的陳楚硯,內心複雜:“可是……可是……”
“可是……”她無奈地看向杜光策:“小葉子那麼可憐……她吃過那麼多的苦,楚硯給她過好日子,是應該的……”
“行了!打住吧你!”杜光策嫌棄地看了看宮妍,“宮大小姐,你的愛心有點泛濫了啊……”
宮妍歎了口氣。
“要麼你就放棄陳楚硯,好男人不多的是?就算沒有楚硯那麼好,終歸也能找到一個你滿意的,否則——”
杜光策警醒地敲了敲宮妍的腦袋。
***
葉籽心離開餐桌之後,便去客廳和狗狗們玩耍。
狗狗們有的坐在地板上搖著尾巴,有的跳到沙發上不停地蹭她的大腿——
葉籽心輕輕地撫摸著它們。
她在這些流浪狗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除了她是人,它們是狗……
其實本質上,她和它們沒有什麼不同。
都是無家可歸的,都是可憐又可悲的,都是被有錢人救助,都是主人的愛寵——
“相比於我,我倒是更羨慕你們……”葉籽心摸著狗狗們毛茸茸的腦袋,小聲自言自語,“你們沒有人類的情緒,倒是更加無憂無慮一點呢~”
葉籽心和狗狗們玩耍了半個多小時,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隨便批了一條保暖毯,想要去陽台透透氣。
當她推開陽台的門,便撲麵而來一陣寒氣和煙味——
寒氣可以理解,畢竟是露天陽台。
煙味?
葉籽心放眼望去——
陽台沒有開燈,清冷的月光隱隱約約地勾勒出一個又孤傲又孤獨的背影,他懶懶地依站在陽台的欄杆上,而他手中忽明忽暗的香煙,宣告著她並沒有看錯。
“…………”葉籽心知道對方一定知道她推開了門,她輕輕出聲,“陳先生……”
陳楚硯沒有回應,隻是慢慢地抬起那隻夾著煙的手——香煙的前段猛地亮了一下——是他在狠狠地吸煙。
葉籽心慢慢地走了過去,和陳楚硯肩並肩地站在夜風裡,遠遠眺望著淒涼的夜景。
兩個人靜靜地站了幾分鐘,葉籽心輕聲打破平靜:
“陳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陳楚硯冷冷地笑了起來:“又要問‘情哥哥’是什麼意思嗎?”
“…………”葉籽心被堵住了,她在黑暗中嘟了嘟嘴,他不提“情哥哥”的事還好,一提她就…………
有點生氣!
不過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她輕輕地籲了幾口氣,緩和了一下情緒,“陳先生,你為什麼會喜歡冒險呢?”
許久,陳楚硯都沒有回答,直到一陣夜風差點吹掉了葉籽心披著的保暖毯,他那比夜風更冷的聲線才緩緩響起:
“我在十五歲的時候,迷上了極限冒險運動,大概是因為我的人生太一帆風順了,不管是學業還是其他的,就沒有一件可以難倒我的事情,那個時候,不管我做什麼,都像是喝白開水一樣無聊,沒滋沒味。”
“所以……”葉籽心微微側過臉——陳楚硯那張精致的臉在冰冷的月光下若隱若現,顯得更加陰沉神秘——她試探著問:“陳先生,你是想……想不那麼無聊才去冒險的?”
過了許久許久——久到葉籽心都以為陳楚硯不會就她的問題給出任何答案的時候,卻聽到陳楚硯用比之前千倍輕萬倍柔的聲音,那像一條理智又浩蕩的長河,波瀾不驚地在她的心上流淌而過:
“喜歡冒險、喜歡極限運動、喜歡在鋼絲上行走的人,大多數是對乏味枯燥的人生無奈了、絕望了,隻能通過未知的危險事物尋求刺激罷了,不然一個人活著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彆?”
“…………”葉籽心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陳楚硯影影綽綽的側臉,鼓起勇氣,柔聲慢語地問:“陳先生,你說過自己不是好人,你和宮妍姐姐不同,你並不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那麼……你為什麼要救下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