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涼風陣陣,太陽隱沒進雲層裡,天陰了下來,袁如珠說:“幺姨爹,趁現在天陰了沒太陽,你快去地裡忙吧,這裡有我一個人就行了。”
“哎,好。”李長貴扛著鋤頭去田裡乾農活。吳桂芳也回家去做家務,飯館裡隻剩下袁如珠和小秋。
沒生意,袁如珠便在後廚專心練廚,小秋坐在她旁邊,碰著小臉盯著袁如珠。
刀子飛快地切割著土豆蘿卜,快到幾乎出現殘影,土豆蘿卜絲仿佛用尺子丈量過,每一根都整整齊齊,大小均勻,切得十分乾淨利落。
“好!好!”小秋瞳仁亮亮的,小肉手啪啪鼓掌。
袁如珠笑著捏捏她的小臉,隨之拿起一個白蘿卜,小刀勻速切割,很快,一朵栩栩如生的小菊花出現在她手指間。
“呐,小秋。”她把剛雕好的小菊花遞給小秋。小秋哇哇幾聲,“真好看!”她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小菊花。
快到晚上,袁如珠目光掃過盆裡的蘿卜絲和土豆絲,略一思索,繼而取出苕粉(紅薯粉)。
她把苕粉加水攪拌成漿,土豆切成細絲,接著將土豆絲放進苕粉漿裡滾一圈。
鍋裡放豬油,熱得“滋啦”響時,把裹了苕粉漿的土豆絲放進鍋裡爆炒。
用鍋鏟將鍋裡的東西分成成一團一團的粉坨坨。透明瑩潤的苕粉像棉花一樣蓬鬆起來,裡麵夾雜著土豆絲。
一團一團的苕粉坨煎出焦黃的鍋巴,然後起鍋,香噴噴的苕粉坨坨便做成了。
蓬鬆起來的苕粉很有彈性,像q.q糖一樣,土豆絲的香軟和豬油香在蓬軟的苕粉裡裹挾著,冒著陣陣濃香,聞之隻叫人食指大動。
將苕粉坨坨和蘿卜絲湯端到桌上,袁如珠喊道:“幺姨幺姨爹,吃飯了。”
上桌後,李長貴迫不及待吃了一口苕粉坨坨。
苕粉坨坨外麵焦脆的鍋巴裂開,蓬軟的苕粉和香香的土豆絲湧入口中,裡麵滲進的豬油恰到好處的散發出油而不膩的油香。一口下去,外脆內軟,霎時間,味覺嗅覺都被征服得服服帖帖。
“好吃。”李長貴豎起大拇指。
袁如珠咀嚼著苕粉坨坨裡的土豆絲,“加上臘肉絲會更好吃,等以後咱賺錢了,加臘肉做苕粉坨坨。”
苕粉坨坨,原是由苕粉、土豆絲,臘肉絲這幾樣食材做成的菜。苕粉的蓬軟,土豆的香綿,以及臘肉的臘鹹在適當的燒製下,會融合成美妙無比的滋味。袁如珠挺愛吃這道菜。
“雖然裡頭缺了臘肉,但珠珠做的苕粉坨坨沒臘肉也一樣好吃。”李長貴腮幫裡包滿苕粉坨坨,口齒含糊道。
“對,沒加臘肉也一樣好吃!”吳桂芳重重點頭,然後又去夾苕粉坨坨,哢嚓哢嚓嚼碎香脆的苕粉鍋巴。
與此同時,飯館外麵,有村民聞到從飯館裡麵飄出來的香味,不禁分泌口水。
吃不起啊。饞得流口水的村民咂嘴,歎了口氣。他正歎氣,忽而見有人過來。
“來吃飯?”
“不是,來看看,沒錢吃啊。”
兩人都是因為之前來吃過,現在又吃不起,但饞得不行,所以來飯館這裡打望打望的同病相憐之人。
兩人對視一眼,轉而同時望向飯館。
“不知道做的啥吃的,這麼香。”
“有苕粉的味道,還有土豆的味道,嘶……香啊。”
其中一人舔舔嘴,心裡做下決定,決定以後少抽兩包煙,把錢攢著來飯館裡吃飯。
吃過晚飯,外麵晚霞漫天,李長貴扛著鋤頭,踩著滿地霞光去了地裡。
老劉在地裡除草,見他來了,問:“長貴,今天生意咋樣?”
“沒啥生意。”
老劉安慰道:“才開始是這樣,得慢慢來,有如珠的手藝在,以後生意肯定會很紅火,彆擔心。”說著他湊近聞了聞,“身上這麼香,吃啥了?”
“苕粉坨坨和蘿卜絲湯,珠珠做的。”
“如珠做的,那肯定很好吃吧。”
“好吃,苕粉坨坨可香了,外麵的鍋巴又焦又脆,裡麵又鬆又軟……吃了一輩子苕粉坨坨,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苕粉坨坨。”
老劉舔舔嘴,目含豔羨,“經常能吃到如珠的手藝,長貴,你以後可享福嘍。”
李長貴笑得憨厚,剛要說什麼,老劉繼續道:“如珠手藝這麼好,也是個能乾姑娘,她親爸媽……”
聽老劉提及袁如珠的親生父母,李長貴唉了一聲。
如珠的親生父母是清河城有名的富商。雖然他看不起他們嫌棄親生女兒,搶著要彆人的女兒的行為,但其實,他也是有些理解他們的。
養了一根瓜藤,辛辛苦苦地灌溉施肥,瓜藤終於結出一個好瓜,結果這時候,有人告訴你,彆家的歪瓜裂棗才是你的瓜,你自己養的好瓜得還給彆人,那擱誰誰願意啊。
就算是自己親生的瓜,也比不上自己辛辛苦苦養育灌溉出來的好瓜,事實上,對於有些人來說,血緣關係並不是那麼重要。
李長貴吐出一口氣,隻不過,之前珠珠確實是歪瓜,現在可不是了。自她發了一回燒後,性子變得活潑開朗,廚藝也開竅了,和從前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
如今的珠珠,可不是什麼歪瓜裂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