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如今年過四十,早已經不年輕,如今在市裡一家小公司做著小主管的工作,在市裡麵算是混得不好也不壞,至少普通形式的養個女兒供她到十八歲是並不吃力的。
但麵對梅露這個和前夫一起生的親生女兒,她就是不樂意像對林詩玉那樣樂意大方。
“這是你下個月的生活費。”
林母說話時就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了一個信封放在桌上,就是梅露下個月的花費。
這裡麵扣除學校一個月的飯卡錢、公交費、房子的水電費和學校放假在家吃的食材費之後,就不剩下什麼了。
之所以沒有房租費這一項,是因為林母在租下房後為了房東的長租優惠直接一口氣租了兩年,正好到梅露高中畢業還綽綽有餘。
到時候這個女兒是考上大學自己拿助學貸款繼續念,還是落榜開始找工作自謀生路她都不管。反正她這個媽在法律上的撫養義務已經儘到了。
至於一個女孩子成長期間該添置的衣物或日常用品?不好意思,沒有,想要找她那個出軌爸去。
誰讓這個女兒長得並不像她,反正更像那個負心漢,都是星目薄唇一副勾人浪蕩相,讓林母每次看到這張臉就不由想起痛苦難堪的當年,內心便跟著越發憎惡。
無法原諒前夫的林母沒辦法對這個女兒好,這個孩子的存在是她初婚失敗的象征,隻有意難平。
但終究這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所以林母也沒辦法真的狠下心完全不聞不問,以前孩子外婆在她能心安理得一年到頭不見都行,現在這個女兒孤身一人了,糾結之下她還是借口給生活費來一個月來看一次人。
剛放學的女孩身上還穿著寬大的校服,肥大的校裝讓少女本就蒼白清瘦的臉看著越發病弱。這樣的孩子本該是惹人心疼的,可看到她和負心漢相似的臉,林母內心的憎惡再一次瞬間壓倒了那點微弱的心疼。
她緊繃臉色卻難掩嫌惡的作態當然也落進了少女眼中,於是少女眨了眨眼,目光先是掃了一下桌上那薄薄的信封,隨後跨進屋裡一邊放下書包一邊才隨意應道:“哦,謝謝媽媽了。”
這種毫無感情的敷衍式回應讓本就對其不滿的林母立時豎起了眉:“我好不容易抽空來這裡給你送錢,你就這種態度嗎?”
“那我留您在這兒吃晚飯?”少女很流暢地接下這句質疑,一室一廳的房子都不用多走路,跨上幾步就摸到牆角處的冰箱,嫻熟打開展示給林母看,“因為生活費沒多少,我這邊的存貨隻有掛麵和雞蛋,您要是不嫌棄我給您煮碗雞蛋麵?”
林母的聲音瞬間尖利:“你這是說我錢給少了?那你找你爸去要啊!你知不知道為了讓你轉學到一高我和你林叔叔花了多少錢,你還有臉嫌棄我給得少!”
“咦,是林叔叔嗎?”梅露順手將冰箱門關上,疑惑看她,“我上回跟我爸打電話,他跟我說轉校費是你和他一人一半,隻不過是你先墊付他後補上。原來爸他沒把錢補給你?那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問一下吧。”
說著就要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夠了!”林母這回不隻是聲音尖利,連臉都漲紅了,指著人罵,“你竟然還跟梅俊有聯係,果然是那個男人的種,把出軌背叛都不當回事!”言語中一股子指梅露是叛徒的意思。
少女聞言一臉莫名:“不是媽媽你一直說嫌錢不夠用就讓我找爸要麼?我一說上學缺什麼用你就用這話打發我,我肯定是要聯係他呀,不然教材費都不夠了。”
“你還頂嘴!!”林母更怒了,“他除了給你點錢還給你什麼了!你長這麼大有見過他一麵嗎?一直以來為你奔前忙後的人是我,這就是你對媽媽的態度嗎!”
“更正一下,是外婆去世以後您才不得不出麵給我奔波了一陣。”麵對暴怒的母親,少女麵不改色,甚至還有些為難的歎了口氣,“其實吧,媽,我覺得你跟爸一樣給錢就直接打我卡裡人不出麵就挺好的。”
“你說什麼?”林母瞪大眼,隻覺得心有點被傷到了。
“我說,您和爸爸一樣每個月把錢打我卡裡就好。”少女直視她,麵色十分誠懇地重複了一遍,“我知道您為什麼特意送現金過來,也很感謝您對我還有這份心。但是,如果我這張臉隻會引起你的暴躁和失態,令我隻能接收來自母親的惡意和謾罵的話,這份稀薄的母愛,不要也罷。”
林母這一次渾身顫抖,再次伸手指著梅露:“我當年十月懷胎,甚至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辛辛苦苦將你生下來,你就是這麼對我的?我生你養你,罵你幾句怎麼了?你的命都是我給的!”她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眼睛都紅了。
“感謝您的生養,給了我這麼一副病弱的身軀和一個無父無母的童年。”少女抬眼看她,認真回應,“請放心,等您老了我也會按照法律規定贍養您的。但您想要憑借此讓我無條件承受您的惡意,對不起,我做不到。”
偏正式化的敘述口吻,不帶一個臟字,卻充滿了嘲諷。
林母幾乎要被氣得喘不過來,顫抖著指著眼前的不孝女:“好,好……翅膀還沒硬就敢這麼橫是吧?有本事你彆從我這裡拿一分錢啊!”
女孩再次歎氣:“媽媽,容我提醒您,我還未滿十八歲,如果您不願給撫養費,沒了著落的我是不介意花費大量時間送你們去公安局和警察叔叔談心的。”說到這兒,她頓了頓,“或者您更希望我去您的單位每天鬨一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