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光明的世界……”被選中的委托者來到純白色的空間時, 發出了第一聲感慨,語氣都有些夢幻,“這裡是光明神的神域嗎?”
她疑惑完沒多久, 腦中就浮現出這方世界的相關信息,也一下子明了自己出現在此的所有緣由, 短暫的震驚過後情緒就平複下來,但三步並兩走到許願池前的舉動還是曝出了她內心的想法。
“看到我的臉了嗎?”
望著許願池如鏡子般的水麵,全身裹在黑袍中的女人低沉開口, 她的說話聲雖然沙啞卻也能依稀聽出音色很年輕。
隻見她對著“鏡子”抬起手, “鏡麵”上便同步顯示出一雙膚色灰黃還布滿紅紫色腫斑的枯瘦十指,手背上還帶著不小的野獸爪痕, 這雙手正慢慢捧住同樣不忍直視的主人臉頰。
“我手上的爪痕, 是三十日前為了保護一對被暗夜魔狼襲擊的母女時留下的。”
“紅色的腫斑是一年前應對襲城的幽蟲潮時被蟲毒加身, 一直無法完全祛毒的結果。”
“這些大大小小的紫色瘤是兩年前我獨自擊退一隻來襲的詛咒魔物後被它下咒造成的,哪怕去了神殿尋求淨化,也隻是對它加以壓製卻不能完全破除。”
“不隻是這些, 從我當了守夜人之後,在無數的夜晚裡和魔物廝殺戰鬥不論結局如何, 那些汙穢的生物帶來的毒素仍舊影響人體, 經年累積下我變成了如今這副麵貌,連嗓子都逐漸被破壞了。”
“哪怕我找來聖水,自學藥劑,或者用其他各種辦法去淨化或者抑製,終究還是改變不了這個命運!”
“——我今年才二十歲呀, 就變成這副模樣!!”
她越是訴說著,原本低緩的聲調逐漸變得急促高亢起來,最後發出一聲尖叫猛地掀開了頭頂的兜帽。
一張足以嚇哭世人, 放在源頭大世界的屏幕上絕對要打馬賽克的毀容級麵龐徹底顯露於這方空間裡,而這張臉的主人正對著池麵裡的自己洶湧落淚。
“當守夜人我不後悔,變成這副模樣我也不後悔,因為這是每個守夜人都會付出的代價,在黑夜裡守住身後的萬家燈火就是我們的職責。”
“但是,但是……”
“明明我們保護了他們,為什麼那些人卻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們?”
“就因為我們變成這副樣子,不像神殿裡的其他人光鮮美麗,我們就不配是英雄了嗎!不配得到崇敬愛戴,隻能被民眾們一直懼怕和疏遠嗎!”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
“我們不是怪物啊——!”
她抱住腦袋,尖叫得近乎歇斯底裡。
放棄了那麼多珍貴的東西換來保護弱者的力量,結果被保護的人卻用那樣的態度區彆對待自己,許願者的心靈終於承受不住開始崩潰。
“我要許願!我許願想要改變這樣的一切!”
她流著淚,對著許願池尖叫呐喊。
“我要世人的憧憬注目,我要他們永不忘懷,我要這個世界一直銘記守夜人的功勳!”
“為此我願意為之付出人生乃至任何代價——!”
* * *
木製結構的房屋,有溫暖的火堆在壁爐灶膛燃燒著。
屋中央擺放著一口普通水缸大小的釡鍋,下方架著小火慢慢熬煮著裡麵幽綠色的藥水,靠窗的位置是一張小小的單人床,床頭前方橫擺一張長桌,上麵擺滿了書籍卷軸,還有一張攤開的羊皮卷,上麵用油墨寫著幾段話。
「赤星月六十日
今天是赤星月的最後一天了,製作幽蟲毒的完全型解毒藥劑仍然以失敗告終,到底哪裡出了錯?明明相對應的解毒材料和配比我都已經摸索完畢,它們也確實有效抑製住了我體內的毒素,到底為什麼……啊,是不是藥材的置放順序有誤?我再試試。」
「黃星月五十六日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又過去了兩個月,快一百二十天了,又試驗一千三百多次,為什麼還是失敗!完全的幽蟲解毒劑做不出來,身上的詛咒也找不到辦法去除,下個月五十日就是去神殿彙報守夜紀錄的日子,難道說我還是要用這副麵貌去見烏裡爾和芙朵他們嗎!我不要!」
「綠星月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