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的劍在天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一看就知在恒星加成下是多麼強大的兵器。
對麵白衣的守夜人便也沒再說話,隻是默默抽出了腰間的細劍,姿態優美持劍而立。
她獵裝颯颯又不失貴族的優雅,水銀細劍精致美麗,陽光下銀發白衣的身姿竟也讓很多人直接看呆,腦中一致地產生了一個疑問——
這也是守夜人?
烏裡爾和切西魯急忙趕來時,剛好聽見主持演武的裁判說的一聲“開始”,訓練場上瞬間就暴出了光明靈術的光芒,擂台上響起了一陣如疾風暴雨的金鳴之聲,他不由一急,想擠進人群離擂台處更近一些時,推搡間無意中發現了遠遠躲在訓練場一角的芙朵。
烏裡爾步伐一頓,鬼使神差地就沒再往人群裡鑽,反而開始仔細觀察起芙朵來。
作為同鄉兼從小長大的夥伴,哪怕烏裡爾理智已經確定芙朵對梅露帶有惡意,索菲亞突然找梅露麻煩就是最有力的佐證,但感情上他還是不太願意讓事情這樣定局,至少沒有現狀那麼糟,還在盼著那極小概率的“說不定隻是巧合,這事跟芙朵沒關係”。
所以他下意識地盯住少女,以他大量的出任務閱曆去判斷芙朵是否無辜,按照他的經驗如果真的是芙朵在背後推導的,那麼接下來她一定會在比武途中動手。
烏裡爾並不懂什麼叫墨菲定律,但這個小世界明顯也有怕什麼來什麼的現象,擂台上女騎士靠著恒星的加持跟風屬性的守夜人打得難分難解,眼力不夠的非凡者和普通人修道士甚至隻能在上麵看見無數殘影在不時擂台每個角落閃現。
而實力和眼力都足夠的強者看這場比武就更爽了,這種互不相讓的戰鬥真的太過癮了,而且兩方都很強,每一次進攻和防守都精彩極了,讓他們不自覺地就跟著喝起彩來。
不過這種膠著也沒持續太久,他們也很快就發現一開始靠光明靈術加持速度的索菲亞隊長逐漸落入下風,倒不是說她速度慢了,而是對方的戰鬥天賦明顯更恐怖,隻短短一會兒就摸清了女騎士的戰鬥節奏開始從容招架然後反擊。雖然索菲爾有在抵抗,想努力改變這個局勢,但卻力不從心。
終於,那把水銀細劍在索菲亞根本反應不及的角度和間隙裡直接挑飛了武器,女騎士的寬刃劍飛在空中又打著旋重重地插進附近的石板地麵裡。
女騎士下意識地要找回自己的武器,但這時細劍的尖刃已經抵上了她的脖子。
“索菲亞隊長,請記得你的承諾。”
仍是溫和的女聲,麵具下的嗓音始終不急不慢,如同溪水般平和寧靜,但輸掉比武並且替閨蜜討伐壞蛋的女騎士卻仍是不太能接受地漲紅臉,想憤怒地質問一聲欺負小女孩讓她不時流淚的卑劣者有什麼資格表現得這麼雲淡風輕。
她如此想著,在怒火下動作也比之前更快的一把抓住細劍的劍身,把它歪到一旁就要開口之際,一道微小的破空聲襲上擂台,並且直奔對麵細劍的主人。
襲擊者挑選的時機很巧妙,正是索菲婭緊抓住對手細劍往旁邊歪絕對不會鬆手的時候,因此被迫受牽連守夜人也因為視武器為生命的本能慢了一拍沒有鬆手後退,讓一粒石子直接打在了她的麵具上。
啪嗒。
並沒有任何防護作用的遮臉麵具直接掉在了地上,也將守夜人從來不肯示人的麵貌全然展現在天光下。
角落裡,芙朵的整張臉直接亮了,握著小拳頭一臉興奮。
計策成功了!
之前想單獨找梅露說話對方完全沒給她機會,看梅露寧願把她甩開都不想搭理芙朵就知道因為卡姆裡的事,梅露已經徹底厭了她,回頭肯定還會找烏裡爾說自己壞話。
既然都這樣了她還裝什麼,用離間的手段趕不走梅露,那她就換種手段好了。
剛好她在想用什麼辦法時就看見索菲亞遠遠走過來,芙朵靈機一動直接眼淚就下來躲在一棵樹後麵發出哭聲,一直把她當妹妹憐惜的索菲亞聽完她的“遭遇”果不其然就怒了。因為深知守夜人行蹤不定的古怪脾氣,索菲亞不會等到之後找梅露討公道,而是趕在她離開神殿前直接攔下當場解決,也正中芙朵的下懷。
她早趁著間隙又另找了一位在投擲方麵很有才能、對守夜人抱有偏見不滿的光明騎士,讓他在兩人比鬥期間找機會打飛梅露的麵具。
參與過卡姆裡一役的芙朵知道以索菲亞的實力未必能勝過梅露,如果能贏那是最好不過,但輸了也沒關係,她的目的隻是想讓梅露丟臉受挫而已。
在梅露下定決心改變形象,又以強大的實力大放異彩還受國王嘉許看重的這一天,讓她恐怖的毀容臉在故意聚集的眾目睽睽下展露出來,絕對足夠又讓她變回之前那個自卑又孤僻的自己。
到時候就算烏裡爾再主動接近梅露,他們倆也隻有漸行漸遠一個結局。
至於把一個女孩子毀容的臉顯露在人群前這個做法是不是太過分,芙朵根本懶得去想,她腦子裡隻有前兩回自己在梅露的“設計”下被心上人訓哭了丟大臉的仇恨。她也不想的,都是梅□□她的,都是不肯離開烏裡爾還挑撥離間的梅露自己不好。
作為一個善良的祭祀未來的聖女,她沒有想辦法殺掉梅露難道人還不夠好嗎?
芙朵因為開心興奮直接讓整張小臉不受控製地生起紅暈時,完全沒注意收斂氣息藏在人群中的烏裡爾那無比失望的目光,但烏裡爾這會兒也空找芙朵的麻煩了,他更擔心梅露。
好不容易自家青梅才重新振作未來可期,怎麼就得遇到這種事!
他發力想撥開人群衝到擂台上,忽然發現周圍氣氛不對,一開始他以為是因為被駭住所以一片死寂,但空氣裡並沒有感應到任何嫌惡退避的情緒,不由也抬頭將目光放在了擂台守夜人的身上。
在看清她臉龐的一瞬間,烏裡爾也是愣住。
沒有恐怖的斑點,也沒有惡心的腫瘤,麵具下的那張臉光滑白淨散發著珍珠般的柔潤光暈,銀白色的額發遮住了細眉,往下是一對雪色的長長睫毛,它輕輕眨了眨,裡麵如碧藍天空的眼瞳就越發生動起來。
“哎呀,麵具掉了。”當事人一聲低語讓愣住的眾人回神,沒了麵具遮擋,她本就溫和的嗓音更加清晰悅耳。
這時的她已經從同樣僵住的索菲亞手中抽回了自己的細劍,收回劍鞘後就彎腰拾起地上的麵具,確認沒有破損後便若無其事又將它扣回了臉上。
見她重新變回守夜人裝束,現場好多人發出失望的歎息,但當事人充耳不聞,朝著索菲亞點點頭走下擂台,拿了托盤上的戰利品直接就走了。
乾脆利落,沒一點廢話,完全的守夜人風格。
她人一走,有些僵住的訓練場空間瞬間沸騰起來,無論男女眼睛裡都是掩不住的驚豔。
“那就是守夜人梅露的本來麵貌?好漂亮啊!”
“她成功解毒也去了詛咒啊!好厲害,難怪受到陛下那樣的嘉獎!”
“那樣一張臉戴麵具真可惜了。”
“要跟其他同僚保持同步調吧,梅露是守夜人好浪費啊,如果她也是光明屬的非凡者就好了,這屆聖女肯定是她!”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言行氣質這實力氣場,太符合我對聖女的幻想了!”
類似的話語不斷在現場重複,以至於芙朵的臉都快控製不住表情管理開始產生扭曲。
梅露那個心機的女人,她竟然好運地早早把臉給治好了卻藏著誰也沒告訴,太可恨了!
為什麼!自從梅露性情大變不再隱忍後,她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順起來,所有的處心積慮在那個人的眼裡似乎都變成了笑話一般,讓芙朵無比的難堪和羞恥。
包括這一次也是,搞得芙朵都開始懷疑這次她的臨時起意也被梅露提早知道,故意在這裡等著。
就在少女低著頭恨恨詛咒梅露時,一雙套著騎士腿甲的腳出現在她身前。
芙朵本能一驚下意識抬頭,就看到烏裡爾用從未有過的冷漠神色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