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時不時傳來爆竹的聲響。
戚映看著群裡那個不怎麼說話埋頭發紅包的id。
她知道他在騙他。
他一個人在家,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
她心裡難受得要命。
手機推送了一條新聞,淩晨十二點,遊樂廣場要舉辦跨年煙花秀,各部門已做好準備,嚴密防止火災以及踩踏事件。
戚映手指緊了緊。
她打字給舅舅看,說想跟同學一起去跨年,看煙花秀。
俞程一開始不答應。但戚映一再保證她的同學會到小區外來接她,而且臨近淩晨,出來跨年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俞程走到陽台看了看,小區外麵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放炮仗放焰火的小孩子到處亂竄,這才安心了些。
架不住侄女柔軟祈求的眼神,點頭應了,又喊俞濯:“跟你姐一起去看煙花啊!”
俞濯躺在沙發上打遊戲:“不去,外麵好冷啊,我不想動。而且她跟她同學一起,我才不去湊熱鬨,有代溝。”
俞程在他腿上拍了幾巴掌,戚映已經穿好衣服戴好圍巾,跑到門口去穿鞋。
俞程隻得交代:“注意安全啊,早點回來。”
她點點頭,拉開門跑了。
第一次說謊話,心跳得好快,一路飛奔下樓,攔了輛出租車,把地址給司機看。
夜晚的街道比白天熱鬨多了。
到處都是出來跨年的年輕人,特彆是靠近遊樂廣場的那一圈,早就擠滿了人。
到季讓家樓下時,距離淩晨十二點還有七八分鐘。
這地方臨近郊區,倒是比城內安靜很多。她提著在半路上買的裝了一大包的東西,一路跑了上去。
門鈴的叮咚聲在安靜的走廊中格外清晰。
按了兩次,門鎖哢嚓一聲,緩緩打開了。
季讓愣愣看著門外的氣喘籲籲的小姑娘,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身後的落地窗外,一束火光直衝天空,砰地一聲炸開。
淩晨十二點,煙花秀開始。
房間裡的電視傳出春晚主持人喜悅又興奮的聲音:“三,二,一,過年好!”
她笑起來,眼底星光閃爍,無聲對他說:“新年快樂。”
季讓的心臟仿佛被一隻手揪住。不疼,可捏得他全身都在發抖。一股酸意直衝眼眶,他全身緊繃,狠狠咬著牙,瘋了一樣,一把把門口的少女扯到懷裡。
緊緊抱住,像要把她揉進血肉。
她身上有令他安心的甜香,不像他,整個屋子都是難聞的泡麵味。
他忘了自己抱了她多久,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生出近乎鏤骨的貪戀。
她也不掙紮,乖得要他的命。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窗外的煙花秀已經停了。
他像自夢中驚醒,擔心一切都是夢,猛地把她鬆開,手掌按住她肩頭,看了又看。
戳戳她的臉,又摸摸她的頭。
是真的,她真的站在他麵前。
他緊繃到麻木的身體終於緩緩鬆下來,朝她笑了。掩去那些瘋狂的情緒,又變成泰然自若的少年。
他牽著她進屋。
先去把窗戶打開,讓泡麵味散了,又趕緊把茶幾上的泡麵盒飲料瓶一股腦全部丟進垃圾桶。
回頭的時候,戚映正把她拎過來的那個大袋子放在餐桌上,一樣一樣往外邊兒拿。
有紅色的窗花,一副對聯,雙魚抱尾的福字,一對收起來的燈籠,一盒可以拿在手裡玩的焰火棒,還有一盒熱氣騰騰的餃子。
戚映朝他招招手。
季讓走過去,她把餃子遞給他,用口型說:“快吃。”
外賣袋子裡還有一小包醋。
飯廳暖黃的燈光灑下來,落在她眉間發上,柔軟又漂亮。
季讓接過餃子,吃了兩個,問她:“你吃了嗎?”
她笑著點頭。
他也笑,用筷子夾起一個喂她:“嘗一嘗和你家自己包的有什麼不一樣。”
她張開嘴咬了一口,果然認真地嘗起來。餃子上咬了一個小小的月牙兒狀,他把剩下的一半放進自己嘴裡。
吃完餃子,她把紅色的窗花交給他,指揮著他貼。
他個子頭,不用踩椅子也可以貼上合適的高度,戚映站在後邊用手示意他往左往右。他時不時回頭逗她:“這邊?偏沒偏?偏了啊?那這邊呢?又偏了啊?小傻子你故意的是不是,要不你來?”
我來就我來!
她氣呼呼地從餐廳搬了個椅子過來,光著腳踩上去,拿著窗花認認真真地往上貼。
季讓就站在她旁邊,手臂微微虛抱著,怕她摔下來。
玻璃映出兩個人的身影。
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要出門辦點事,大概率沒有二更了,如果有的話也是在晚上十點過後,大家到時候可以來刷一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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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映終於可以和將軍一起貼窗花掛燈籠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