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歲覺得賀侓應該是有點喜歡她了。
不然怎麼會她一打電話,他就下來了,不僅陪她吃了西瓜,還陪她在小公園一圈一圈的繞了那麼多圈喂了那麼久的蚊子。
轉圈的時候長歲想去牽他的手,她往下一看就能看到他那雙好看的手就在她手邊垂著,她一勾手指就能牽到,但到底有賊心沒賊膽,好不容易賀侓不排斥她了,免得賀侓覺得自己隻是貪圖他的美色饞他的身子。
雖然美色她也貪,身子她也饞,但還是矜持些的好。
兩人快把小公園裡的石子路都踩爛了,長歲腳底板都開始疼了,才終於戀戀不舍的停了下來,沒牽到賀侓的手,心裡總有點遺憾:“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賀侓沒有意見:“我去開車。”
話音落地,兩個小男孩兒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直衝兩人衝過來,看起來要衝到賀侓身上,且絲毫沒有要避讓的意思。
長歲下意識抓住賀侓的手把他往自己這邊扯過來,看著兩個小男孩兒嬉笑著衝了過去。
一眨眼就不見了,隻留下了一陣惡作劇成功的得意笑聲回蕩著。
顯然是兩個小鬼。
長歲反應過來,才發現她和賀侓此時挨得極近,她的右手正緊緊抓著他的手,而他的另一隻手正虛虛的環著她……是她剛才拽的太用力又太突然,賀侓被拽過來怕撞到她,下意識用胳膊環住了她。
長歲聽到了撲通撲通跳的很快的心跳聲,不知道是她的,還是賀侓的。
賀侓放下了環住她的手,抿著唇,沒說話。
長歲想到賀侓是看不到剛才那兩個小男孩,那在他看來,豈不是看起來是她故意的?
她輕咳一聲,解釋道:“剛才有東西跑過去了。”
賀侓:“……嗯。”
“是真的。”
“嗯。”
“我不是故意要牽你的手還要你抱我的。”
“……哦。”
“你沒誤會我吧?”
“沒有。”
“那就好。”
安靜了幾秒。
賀侓說:“我要去開車了。”
長歲說:“哦,好。”
然後鬆開了他的手。
賀侓被她鬆開的手無意識的握了握,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小公園去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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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不是賀侓嗎?”
剛吃完夜宵回來的年輕男演員走到酒店大門口突然詫異的說道。
秦一川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戴著黑色棒球帽的賀侓正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賀侓。”他叫了一聲:“你去哪兒啊?”
賀侓抬頭往這邊看了過來,淡淡的說了句有事,就上了車。
“賀侓好神秘哦。”另一個男演員說。
賀侓在劇組好像隻有在戲裡才有喜怒哀樂,戲外他就像一座沒有感情的雕像,除了跟導演討論戲,基本上不會張嘴說話,等戲的時候就一個人坐在角落裡閉目養神或者看看手機。
來來去去永遠都是獨自一人,劇組聚餐他也從不參與,好像連興趣愛好都沒有,作為這個年紀的男生來說,簡直無法想象。
秦一川看著賀侓的車子離開,說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說著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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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
長歲背著包去酒店找劉瑩。
小敏被她支開了。
劉瑩站著,掀起上衣,露出微微隆起的腹部。
她懷孕才三個多月,孕像並不明顯,隻有微微的起伏。
長歲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拿著盛著朱砂的小碟,一隻手穩穩拿著毛筆,聚精會神的在劉瑩的肚子上畫符。
她要在劉瑩的肚子上畫一個符陣,符陣由好幾種符篆組合起來,很複雜,每一筆都要精確。
房間裡開了空調,溫度適宜,但長歲的鼻尖卻隱隱滲出晶瑩的汗珠。
符陣用了近十分鐘的時間才完成。
“好了。”長歲輕呼出一口氣,收了筆:“把衣服放下來吧,彆著涼了。”
為了萬無一失,她用了最難的符陣。
這個符陣的麵積很大,幾乎覆蓋住了劉瑩的整個腹部,像是一個保護罩,牢牢地護住了裡麵的孩子。
劉瑩低頭看了一眼,才把衣服放了下來,對長歲說道:“辛苦了長歲。”
長歲把東西收了起來,然後說:“我先過去了,等布置好,我再給你打電話。”
劉瑩點了點頭。
長歲背著包走了。
……
長歲打車到了劉瑩的住處。
按了密碼進門。
撲麵而來就是一股森冷的寒意,而這寒意中還裹挾著惡意和怨氣。
她反手關門,徑直走進臥室。
她上次貼的符還好好的貼在盆栽上,但是那團陰氣已經突破了符的禁製不斷的滲透出來,屋子裡又陰又寒,像是開了17度的製冷空調,像是感覺到屋裡來了人,盆栽裡隱隱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嬰兒的尖叫啼哭聲。
這隻小鬼遠比西城王文婷化作的厲鬼陰氣還要重,恐怕也要難纏的多。
她把背包放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悶響,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啼哭絲毫無法令她感到一絲絲害怕,隻覺得吵鬨。
她盤腿坐下來,拉開拉鏈,把裡麵的東西一樣樣往外掏。
為了給今天的法事做準備,她早上起來忙了一上午,光是符就畫了幾百張,她吸取了上次在西城的教訓,把房間貼滿了符紙,絕對不可能再讓它逃出去。
等長歲把符紙都貼好了。
劉瑩原本溫馨的房子一下子變得像是恐怖片拍攝現場,就連原本為了溫馨而精心挑選的暖色燈光,照在那黃符上的朱砂符篆上,都顯得陰森起來,再配合著那淒厲的嬰兒尖叫聲,此時任何一個人推門進來都要被嚇得半死。
長歲卻泰然自若,蹲在地上繼續忙活著。
那小鬼不知道是知道嚇不到長歲,還是喊累了,聲音慢慢停了。
它一停,長歲就開始說話了。
“你也是可憐,一出生就遭橫死,本該重新投胎輪回,卻被惡人抓了煉製成小鬼,不得超生,更不得自由,你要是配合一點,我幫你超度了,你就能去投胎轉世,不比被人控製著當工具用好?”
小鬼又開始叫起來。
“你彆叫,你又嚇不到我,還費嗓子。”長歲淡定的說。
小鬼:“……”
“我們都省點力氣,待會兒還有的鬥呢。”長歲說道。
小鬼像是聽懂了她的話,真的就安靜下來。
長歲有條不紊的準備著。
把劉瑩的床上小書桌拖過來,把香爐黑鼎都擺上去,煙灰填滿香爐,香拿出來,但是沒點,而是先放在了桌麵上,她看了看時間,七點半,她算了算時間,覺得還能去吃個飯。
“我要去吃飯了,要給你帶點什麼嗎?”長歲突然冷不丁的對盆栽說。
盆栽:“…….”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不要了。”長歲說著站起身:“我先去吃個飯,等我回來超度你。”
小鬼:“……”
說到吃飯,長歲倒是又想起來了,出了門就給劉瑩打了個電話。
劉瑩在電話那頭明顯有些緊張:“我現在要過去嗎?”
長歲問:“你吃飯了嗎?”
劉瑩說:“還沒有,我有點吃不下。”
長歲說:“先吃點東西,我現在也準備先去吃飯,我想問你,你多久沒給小鬼喂血了?”
劉瑩想了一會兒才說:“好像有半個多月了。”
長歲說:“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吃東西吧,吃不下也吃一點。九點鐘你讓小敏送你過來。”
劉瑩說好。
長歲掛了電話,走進電梯。
“哎!等一下!”一道清亮的聲音說道。
長歲按了開門鍵。
“謝謝!”一個穿著T恤短褲的少年快步走了進來。
長歲一眼先看到他頭頂上兩隻灰麻麻的狗耳朵,琢磨著他是什麼品種成精。
少年轉過頭來看她,兩隻耳朵動了動,配合著他那張陽光少年的臉,十分可愛。
“你是什麼品種?”長歲突然問道。
少年驀地睜大了眼睛,呆住了。
“啊?”
長歲指了指他的頭頂:“我看到你的耳朵了。”
少年下意識轉頭去照電梯裡的鏡子,鏡子裡的自己並沒有露出耳朵,他驚訝的轉過頭來:“你看得見?”
長歲點點頭。
少年滿臉驚奇:“你也是嗎?為什麼我沒聞到你的妖氣?”
他說著還用力嗅了嗅,結果被長歲身上的香味嗆的打了個噴嚏。
長歲說:“我不是,但我看得到。狗成精倒是挺少見的,你是什麼品種?”
少年頓時臉黑了半邊:“我是狼!”
說著兩隻耳朵憤怒的抖了抖。
長歲:“……”
電梯門開了,長歲快步走了出去。
“哎!你跑那麼快乾什麼?”少年追了上來,和她並肩往外走:“你是妖管局的人嗎?”
“不是。”長歲說著扭臉看他:“我是捉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