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侓:“我剛回來,家裡沒有食材。”
長歲:“你會做嗎?我家有。”
賀侓:“……”
五分鐘後,賀侓站在長歲的廚房裡給長歲煮麵條。
長歲從冰箱裡拿出兩個雞蛋遞給賀侓:“我助理睡了,平時都是她給我做麵條的。”
賀侓接過她手裡的雞蛋,他手指修長白皙,白玉一樣,一隻手拿著鍋柄,一隻手熟練的拿著兩個雞蛋分彆敲開,單手打進鍋裡。
長歲發出一聲驚歎:“哇,好厲害。”
賀侓麵色淡定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讚歎的。
長歲湊過去說:“我喜歡吃糖心的雞蛋。”
賀侓嗯了一聲,熟練輕鬆的把煎鍋裡的雞蛋翻一個麵。
長歲又從冰箱裡拿出一盒小張做的醬牛肉出來往台麵上一放:“幫我多放點牛肉。”
賀侓又嗯一聲。
長歲雙手撐在台麵上,好奇的問道:“除了煮麵你還會煮彆的嗎?”
賀侓垂著眸說:“嗯。除了在劇組拍戲,平時我都是自己做飯。”
長歲眼睛亮了亮,默默地在心裡又給賀侓加上了好多分。
一碗熱騰騰的麵條上桌。
長歲已經提前在餐桌邊坐好。
賀侓在她對麵坐下來,這是他第一次給人做吃的,居然有些緊張,擔心自己做的不夠好吃。
長歲先用筷子在雞蛋的表層上戳出一個洞,看著裡麵溫熱的蛋黃流出來,她立刻低頭下去把溫熱的蛋黃液吸進嘴裡,又戳破另一個雞蛋,低頭吸溜。
她抬起頭,舔了舔嘴唇上沾著的蛋黃,然後夾起一大筷子的麵條,吸溜一聲吸進嘴裡,再塞入一大塊醬牛肉,把嘴裡塞得鼓鼓囊囊,嚼了幾下就捧碗埋頭喝了一大口熱麵湯,囫圇嚼著咽下去,嘴裡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歎息:“好好吃。”
一大碗麵轉眼就被她解決掉大半,吃的她鼻尖上都滲出晶瑩的汗珠。
這是賀侓第一次見她紮起頭發的樣子。
小小白白的一張臉,尖尖的下巴,瑩白的臉頰,細細的眉毛,睫毛又長又密,連鼻尖上的汗珠都在發光,嘴唇也紅潤潤的……
賀侓忽然不自在的彆開眼。
長歲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抬起頭問道:“賀侓,你小時候是不是被送到過福利院?”
那個幻境,她不確定是她真實的記憶,還是宴魂植入到她腦子裡的記憶,或者說那個小男孩是真實存在的,但是卻不是賀侓,都有可能。
那些不好的記憶,都被她藏在了腦海深處,太久沒有回想起,都開始模糊了。
賀侓聞言微微怔了怔,看著她,深邃的眼有些黯淡:“嗯。我曾經在一家福利院待過很短的一段時間。”
長歲隱隱有些激動:“是在豐城嗎?”
賀侓愣了一下,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長歲激動的問:“那你還記不記得,那裡麵有一個怪小孩?可以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賀侓瞳孔微微一縮,表情都有些凝固,難以置信的看著長歲:“是你?”
他的記憶一下子被拉到了十年前那家他短暫待過的福利院。
那時候他最後一個願意撫養他的遠方親戚也放棄撫養他了,他被警察送到了豐城的福利院。
他最開始注意到那個小孩的時候,本來以為她是個小男孩。
她頂著一頭短發,短袖短褲,瘦骨伶仃,臉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吃飯的時候她坐在最角落,沒有人願意跟她坐,她也不跟彆人坐,從不笑,總是繃著一張小臉,雙手插兜,一副看起來很酷的樣子,被福利院裡彆的小孩抱團欺負了,受傷了也不哭,眼淚明明在眼眶裡瘋狂打轉,卻還是死死地憋住了,眼眶憋得通紅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一點都不疼。”有一次她被幾個孩子推到在地,被他從地上拉起來以後,還故作瀟灑的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說道,隻是沒想到碰到傷口,疼的倒抽氣,還要警惕的盯著他有沒有嘲笑她。
後來她告訴他,她能看到彆人看不到的東西,所以彆人都說她是個怪物,說她是個不祥的人,不吉利,沒有人喜歡她,也不會有人願意領養她。
“那也沒關係。”她揚著尖尖的下巴,雙手撐在長椅上,兩條細細的腿蕩了蕩,滿不在乎的說:“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那時候才八歲的賀侓呆呆地看著她的側臉,是真的覺得她很酷。
他心裡有點偷偷的高興,覺得自己像是找到了同類。
他們是一樣不詳的人。
被這世界拋棄。
可以依偎在一起取暖。
他成了她尾巴,總是跟著她。
但是他沒有在那家福利院待多久就被領養了。
那對領養他的夫婦來接他的時候,她離得遠遠地看著,他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卻總覺得她一定又憋紅了眼眶。
自那天以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很久以後他曾經回去過,問起過她,聽說她從福利院裡跑了出去,不知所蹤。
那些久遠的記憶突然變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