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歲吃飽喝足了,就決定開工乾活了。
“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賀侓抿了抿唇說:“我可以幫忙,或者隻是在一邊看著你,不會給你添麻煩。”
“當然可以啊!隻要你不嫌無聊。”長歲說。
“我不會。”賀侓說。
於是兩人從賀侓家到了長歲家。
小張看到兩人一起回來,已經一點都不驚訝了,隻問長歲吃過晚飯沒有。
長歲說吃過了,然後征用了廚房,讓小張把廚房台麵上所有雜物都收起來。
賀侓看著長歲拎著一個黑色大背包拎進了廚房,然後又看著她打開冰箱,從冰箱裡挑挑揀揀拿出一堆稀奇古怪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植物。
“這是龜金草,你看它背麵的紋路,像烏龜殼一樣。”長歲說著微微轉動葉片:“你看,你轉動葉子的時候,上麵還有金屬光澤,所以就叫龜金葉。”她說著,摘了一片下來遞到他嘴邊,示意他張嘴。
賀侓看了眼那片遞到自己嘴邊的生葉子,猶豫了一下,張口吃進去,嚼了幾下,一股酸澀的味道在口腔裡彌漫開來。
長歲說:“嚼了咽下去,對骨頭好。”
賀侓就咽了下去。
“這種龜金葉在人類世界生長不了,是生長在妖界的極寒之地,而且很稀少,都是按克算價格。”長歲說著,把幾叢龜金葉的葉子從枝乾上都擼下來,然後丟進杵臼裡,把葉子裡的汁液搗出來,一邊給賀侓做講解:“龜金葉的汁液可以增加符篆的穩定性,還能延長符篆的有效期。”
把葉子徹底搗碎再用一層細紗布把汁液過濾出來,再倒進朱砂粉裡進行攪拌混合。
長歲的頭發被隨意盤在腦後,用桃木簪固定,露出纖細白皙的後脖子和發根處細細的絨毛,有幾分難得的稚氣,然而她臉上的神情卻很專注,全神貫注,完全投入其中。
一旁的賀侓聽她講解,眼神裡偶爾閃過幾絲驚奇,再看她手上嫻熟流暢的動作和專注的側臉,幾乎有些入迷。
“這是妖血,是上次在遊戲身上抽的。”長歲說著取出妖血往裝著攪拌好變成液態狀的朱砂裡滴入好幾滴,再迅速攪拌開:“妖血對符篆有增強的效果,這還是我第一個發現的。”長歲說著,還有些得意地翹起嘴角,一臉我厲害吧的求表揚的表情。
賀侓嗯了一聲:“很厲害。”
長歲滿意的一笑之後,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手上的工作,接著說道:“而且隱身符隻能在人類身上發生作用,對妖怪來說是無效的,但是如果加入妖血的話,就能在妖怪身上也發生作用。”這也是她經過無數次實驗才知道的。
她說著,轉身在另一邊的台麵上鋪開一張大黃紙,然後三下五除二就裁成一張張長條形的符紙,再把已經調配好的朱砂拿過來,取出一支毛筆,蘸上混合了龜金葉和妖血的朱砂就開始畫符。
她握著筆的那隻手極穩,筆尖遊走勾畫,紅色的朱砂在黃色的符紙上蜿蜒出流暢順滑的線條,一絲停滯都沒有,隻見她蔥白似的手指穩穩地持著毛筆,雪白纖細的手腕轉動間筆走遊龍,頃刻間,那筆尖流淌出的線條組成一道道神奇的符篆。
長歲像個沒有感情的符篆製造機器,一道又一道,每一道符的線條幾乎都一模一樣,真正的又快又穩。
光是長歲這一手畫符的功夫,就已經超過同行不知道多少,隻怕此時哪怕是同行前輩站在這裡,也不免要對長歲的畫符功夫讚歎一番。
長歲天賦了得,但是後天的努力也勝過許多人,她十分耐得住寂寞也沉得住氣,她在青山寺時,根本沒有人監督她。
薑蘇隻是布置“作業”,從不會管長歲是不是完成了,但長歲每次都會超額完成,所以才會練就現在這一手叫人驚歎的畫符功夫。
賀侓在一旁看著長歲有條不紊的準備著,幫不上什麼忙,甚至因為自己幫不了忙而有些失落。
長歲很快注意到了。
她開始差使他做事:“賀侓,幫我把那疊白紙拿過來好嗎?”
賀侓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可以做的事情,臉色都是一亮,立刻積極的去把那疊厚厚的還沒有裁剪過的白紙拿了過來。
長歲繼續指揮他:“幫我拆開拿兩張出來。”
“兩張都對半裁開。”
“幫我拿一下那邊的竹條。”
“幫我......”
長歲下的指令,賀侓都很認真而且細致的完成了,還興致高昂。
小張中途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她幫忙的,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都沒有人注意到她,廚房裡的兩個人看起來和諧又默契,她站了一會兒又靜悄悄的走了。
“還有什麼要我做的嗎?”認認真真的把米飯搗成粘稠的漿糊以後,賀侓看著長歲,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的閃著光。
長歲忍不住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說道:“幫我拿一下那邊的墨汁。”
“好。”賀侓立刻去了,完全一副十分樂意被她指使來指使去的樣子。
長歲忍不住笑了笑,又拿起賀侓剛剛裁開的白紙,折疊幾下,然後拿起剪刀,隨意的剪了幾下,再攤開,就有了形狀,她又拿起另外幾張白紙,依舊折疊以後剪幾下,手法熟練,再接著手法利落的用剪裁好的白紙和竹條紮在一起。
隻見她手法嫻熟靈巧,不一會兒就在賀侓的注視中紮出了一個比她還高上一截的紙人。
長歲拿著筆,對賀侓說:“幫我把墨汁拿過來。”
接過賀侓遞過來的墨汁,然後她一手持筆一手端墨,站在那紙人麵前,在腦中回想了一下白瀅的長相之後,提起筆,在那紙人空白的臉上細細描畫上了五官,最後五官畫好,竟真的和白瀅有幾分神似。
長歲端詳了一會兒,心中不禁幾分滿意幾分得意。
“好啦!”
至此,她的準備工作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