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青山寺的師兄師侄們,她還想著等拍完《劍靈》就帶賀侓一起回青山寺看他們的。
賀侓······會很傷心吧。
她說好要當他的根,讓他紮根在這世界上的,現在他的根要死了。
不知道他最後會怎麼樣。
會像他原來的命數裡那樣,在二十歲之前死去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長歲開始有些眩暈,腦子裡的思緒也變得雜亂,無數念頭湧進腦子裡,雜亂無章地湧現又消失。
她的眼睛在盯著穆彥,腦子裡卻沒有與他有關的念頭。
七米······
六米······
五米······
他離她越來越近,那股殺氣就越濃烈。
他想殺她。
長歲感覺的很清晰,她已經徹底觸怒他了。
也是。
不隻是她受了傷,穆彥也受了不清的傷,那身筆挺的妖管局製服都變得破破爛爛,被爆炸開的碎玻璃給割裂了,那張英俊的臉都被玻璃割的破了相,他剛剛還解決掉了一隻從炸掉的玻璃房裡逃出來的b級妖怪。
四米······
長歲心想,等他靠近一點,她就撲過去抱大腿,哪怕是被抓關起來呢,隻要不死,薑蘇就能把她撈出去。
三米······
長歲膝蓋一軟,就要撲過去。
然而她腳下才挪動了一小步,一頭巨狼突然從天而降——
它猛然躍起,飛過穆彥頭頂,四肢輕巧的落在地上,然後一個轉身,狼爪朝穆彥揮了過去!
穆彥頓時被逼退兩米遠,躲開狼爪。
逼退穆彥,灰色的巨狼立刻匍匐下身體,長歲失血過多,一陣頭暈目眩,隱約看到狼背上跳下來一個人,不等看清是誰,她就雙腿一軟,眼看要摔。
她沒摔,被人抱住了。
她虛驚一場,定了定神,一抬頭,頓時又驚又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嘴唇煽動兩下,發出來的聲音卻是有氣無力:“賀侓?”
她明明是半夜等賀侓睡著了才偷偷出的門。
他這會兒這麼會在這裡?
她看了眼擋在他們麵前的灰色巨狼,比白狼的身形要稍微小一些,但滿滿當當的,也幾乎占據了寬闊的走廊的三分之二,它正好扭頭看過來看她,見她半身是血,金色瞳仁頓時充滿戾氣。
長歲認出他是遊戲。
明明叫他在外麵等著,還是闖進來了,居然還帶著賀侓。
長歲的眼神又回到賀侓臉上,然後發現他臉色不對。
她從沒有見過他這麼難看的臉色,一雙桃花眼死死的凝視著她,眼眶泛紅,眼睛卻是墨一樣的幽深,裡頭塞滿了又沉又痛的東西,長睫毛煽動間,全是心疼。
長歲剛才手臂被削掉了一層皮肉,血流了一身,疼的冷汗直流都沒紅一下眼睛,可是現在看到賀侓心疼泛紅的眼睛,鼻尖一酸,眼眶也瞬間酸脹起來。
賀侓擁著她,都不敢用力,因為隻看到她半身是血,不知道她哪裡有傷生怕碰到傷口抱疼了她,眼睛往她左手手臂上一看,鮮血淋漓中看得到鮮嫩的血肉,他牙槽頓時咬的死緊,心臟一陣陣的發疼,控製不住的發抖,密密匝匝的長黑睫毛下常年無波無瀾的幽深黑眸此時湧出無數暴戾的情緒。
“你怎麼樣?是不是很疼?”
他聲音都在發顫。
長歲眼睛裡淚盈盈的,委屈的點點頭:“好疼。”
賀侓嘴唇抿的死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到她,隻是輕而又輕的摸了摸她的後腦勺,無聲的撫慰。
穆彥盯著遊戲化成的巨狼,突然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一個注射器,他單手彈開封蓋,麵無表情的拿著注射器用力紮在自己的胳膊上。
長歲敏銳的感覺到穆彥的氣息正在暴漲!用儘力氣喊了句:“遊戲小心!”
遊戲已經朝穆彥衝了過去!
穆彥注射完裡麵的東西,隨手丟掉注射器,然後拿起長刀,冷冷地看著向他衝過來的巨狼,然後抬手、揮刀——
一道寒光閃過。
血噴出來,在雪白的牆麵上噴出一朵巨大的雪花。
巨狼轟然倒地。
穆彥身上被濺了一身血,他拿著長刀,在滴血聲中,慢慢走過來,視賀侓如無物,隻盯著長歲,猶如地獄修羅:“我給過你機會。”
長歲推開麵前的賀侓,剛要說話,穆彥的長刀已經劈了下來!
長歲瞳孔驟然緊縮!
太快了!
她根本避無可避!
鋒利的刀刃瞬間切開皮肉,甚至切開了骨頭,沒有任何阻礙,像是切開一塊豆腐那麼輕易,聲音甚至聽著很有質感。
長歲的瞳孔從緊縮到擴張,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著從邊上撲過來抱住自己的賀侓。
然後,看著血從他後背噴出來。
像是炸開的水管。
他不再怕抱疼了她,雙臂緊緊的圈著她,牢牢的把她圈在了他的懷裡,用自己的身體形成一個保護罩。
他低頭平靜的嘔出一口血,把懷裡的人抱得更緊,語氣也是一貫的平靜,沒什麼起伏,甚至聽不出來他的後背已經被刀破開了:
“長歲,我什麼都做不了,但是至少,我可以保護你這一次。”
長歲的心臟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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