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急著離開,隻沉默地看著晏漾安大快朵頤的模樣。也不知道晏漾安最近過的是怎樣的日子,現在這麼一瞧,倒是有些像好幾天都沒吃過飯的人似的。
吃得兩腮鼓鼓,像隻拚命往嘴裡塞東西的小倉鼠,完全沒有記憶中矜貴的模樣。
約莫最近是真的吃了苦頭。
心裡本該繼續覺得暢快,但明梣反倒覺得自己已經生不出什麼喜意。
靜靜看了片刻,索性起身去了院子。
行李箱還放在院子中央,兩個箱子都大搖大擺地敞開著,粉色的行李箱已經空了,天藍色的卻還裝著不少沾滿汙泥的東西。
她拿了個籃子,先把裡麵的東西拿出來,而後再拖著箱子到井邊,拿起刷子開始耐心刷洗。
很快,她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隻是才剛把箱子刷乾淨,屋子裡就響起碗摔破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顯得突兀。
“……”
心裡道了句果然,她輕輕舒出一口氣,把箱子放在牆角靠著,這才擦淨手,慢條斯理地往裡走去。
剛進去,就見晏漾安蹲在地上撿碎片。
看著那鮮嫩的手指就要挨上鋒利的瓷片,她眉心一跳,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正要開口,但已經來不及,隻聽一聲驚呼,晏漾安的食指已然往外冒著刺眼的血珠。
明梣隻得加快腳步,表情不太好,冷著臉把人拉起來:“你傻嗎?”
碗摔破了掃乾淨就行了,偏偏拿手去撿,是嫌自己的手太嫩了?
“你才傻!”晏漾安本就疼得厲害,她什麼時候受過這委屈?這也罷了,她都沒緩過來呢,就被明梣說了一嘴,自然不樂意。憋了一整天,到底沒能憋住,用了些力把手抽回來,她瞪過去,“碗摔了我賠給你就是了!”
明梣冷冷看她幾秒,對方也不示弱,捂著手指狠狠瞪她,像隻氣炸了的河豚。深吸一口氣,明梣先敗下陣來,不搭理她,轉身去拿醫藥箱。
“坐著。”回頭見晏漾安還犯犟似的杵著,明梣啪的一下把醫藥箱放在桌上。
動靜挺大,晏漾安嚇得一個激靈,這會兒看著臉色沉沉的明梣,倒是真的有些後怕了。又不願意露怯,臉色不太好看地坐著。
幸好傷口不算深,很快血就被止住。
客廳重新安靜下來,靜靜看著對方冷著臉給自己消毒,又耐心貼創口貼的動作,晏漾安冷靜下來,幽幽歎息一聲。
感覺到對方的視線看過來,她臉色不太好地想了下如今的處境,便朝對方扯了扯嘴角,像是完全忘了剛剛自己還在耍脾氣:“謝謝姐姐。”
態度轉換得實在太快,明梣想忽視都難。
目光定在晏漾安疼得冒汗的腦門上,沒有揭穿她。想了想,又從箱子裡拿出跌打酒,叫住準備起身的晏漾安:“坐好,我看看你的腳。”
一聽這個,晏漾安忙乖乖坐好。
片刻後又有些不放心:“你會弄這個?”
明梣卻沒答她,晏漾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自己身前蹲下,而後帶著涼意的手握住她的腳腕。突如其來的涼意讓晏漾安一個激靈,下意識地要往後縮,腳腕卻被明梣牢牢箍著。
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察覺到她的動作,明梣在這時抬頭,漆黑的眼睛盯著她,語氣有些凶:“彆動。”
“你……”
晏漾安欲言又止,頓了頓還是閉了嘴。她移開視線,盯著自己被明梣捏著的腳腕,見那兒的紅腫明顯,又有些後怕。
該不會骨折了吧?
微涼的手指在她紅腫處摁了摁。
“唔!”她沒準備好,猝不及防地被這麼一摁,疼得低吟一聲。忍不住瞪過去,“你輕一點兒。”
“輕不了。”
可惜,眼前的漂亮女人麵冷心還狠,不僅動作沒有輕一些,還握住她的腳腕扭了扭,不顧她的呼痛,語氣毫無起伏:
“忍著。”
這也太不近人情了!
“還是說你連這點痛都經不住?怕了?”說著,明梣抬頭。
晏漾安聽出她話裡的嘲諷,氣血瞬間上湧,她再次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怎麼會呢?姐姐你也太小瞧我了,就這點疼我還是能忍受的。”
“不怕就好。”
明梣點頭,又重新低下了頭。
涉及到麵子問題,晏漾安哽著一口氣決心讓明梣對自己刮目相看。於是咬緊牙關,任明梣拿臭熏熏的藥酒往她腳上搓。
疼是真疼。
她能感覺到明梣沒有收半點力,就那樣重重地搓在她紅腫的地方。
咬牙憋了半晌,礙於麵子,不肯在明梣麵前又落淚,隻得憋到眼眶通紅,眼淚打轉,又愣是沒能掉下來。
等明梣結束,她果然沒吭一聲,總算把自己的自尊心保住。可腳腕已經紅得不成樣,一副慘遭□□的慘樣。晏漾安小心翼翼地吸著涼氣:“好了?”
話出口才驚覺有些哽咽,她趕緊清了清嗓子,欲蓋彌彰:“你擦的什麼藥,也太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