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僅剩一件的內衣,她憋紅了眼睛。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連內衣內褲都沒得穿。之前沒考慮太多,隻是單純地不想洗衣服,所以前幾天的衣服都丟了。
一直到今天拿衣服換洗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行李箱越來越空,裙子還好,但裡麵穿的僅剩最後一套。
再加上她以為今天不用再出門,所以打算省一件內衣留著明天穿。誰能想會被明梣這樣提出來。
“我隻是在家不穿。”她又忍不住給自己辯解,“反正是在自己家,舒舒服服的怎麼自在怎麼來就好了。哪個老古董在家不出門還穿內衣啊!”
“我。”明梣忍不住開口,頓了頓又提醒,“況且這是我家。”
“……”
再討論下去自己恐怕得急眼,晏漾安索性敷衍地嗯嗯啊啊應了幾句,在明梣開口之前立馬溜回房間。
這一躲直接躲到了傍晚,門被人從外麵敲響,明梣的聲音傳進來:“出來,去買菜。”
晏漾安的自尊心在剛剛小小的受挫了一回,要是按照以往的性子,這會兒怎麼也不可能出去。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
她打開門,正要說話,驀地見明梣的視線掃了眼自己的胸,臉瞬間一黑,走過去直接拉起明梣的手摁在自己胸上:“穿了穿了!”
但對方反應強烈,才剛挨上,明梣就掙紮起來,一不留神,她就被推得往後踉蹌了好幾步,腰磕在桌角,當即疼得她直飆眼淚。
她捂著腰抬頭,見明梣臉上全是震驚,一副自己占了她便宜的模樣,忍不住嘶了一聲:“你那麼激動做什麼?”
說完,她捂著腰,感受著痛意的擴散,更委屈了。
“抱歉。”
見晏漾安疼得小臉煞白,明梣抿了抿唇,一句我喜歡女人的提醒湧到嘴邊,又默默憋了回去。
現在同性婚姻已經合法,同性戀者比比皆是,但並不代表晏漾安會接受。她不想生事,弄得彼此不自在。
而她從小到大都沒什麼朋友,金苗很照顧她的感受,從不和她做這些略顯親密的事,所以她自然也不知道普通的同性朋友是怎樣的相處狀態。
回想起剛剛晏漾安自然的動作,她斂眉,或許這種舉動在普通朋友那裡很常見。
晏漾安或許經常拉著彆人做這樣的動作,自己隻是其中之一而已。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在應涼麵前,她也經常不穿內衣?
想到這裡,心底莫名升起一股躁意。
被這個念頭一直纏繞著,明梣一路都心情低落,本就話少的她變得更加沉默。
村子裡沒什麼集市,大部分人家裡都種了菜,隻有在百貨店門口有個豬肉攤,村裡幾乎所有人都在那兒買豬肉,那兒人也多些。
因為天色不早,明梣帶晏漾安走的是小路。她太久沒親自買菜,沒料到小道兩邊長滿了草。
並且路上小石頭太多,而晏漾安穿的是高跟鞋,走得十分艱難。這也罷了,她為了出門特意換的白紗裙走哪勾哪,沒走多久,裙子就跟被貓撓了似的長線飄飄。
而暴露在外的白嫩小腿更是被草刮出了好幾道血痕。
再一次差點崴腳的時候,她停住腳步。
“明小姐。”她乾巴巴地喊。
走在前麵的明梣回頭,臉上帶著詢問。
“腳疼,走不動。”說著她掀起裙擺給她看,“我的腿都不成樣子了!”
明梣的視線在白嫩的小腿上停留幾秒,又往下移了移。這一路她都心不在焉,以至於現在才發現晏漾安居然還在穿她那個高跟鞋。
她是要把自己的腳廢了嗎?
莫名怒氣上湧,她冷下臉:“你就隻有這雙高跟鞋?”
這語氣太不善,晏漾安快速瞥了眼明梣,一時分不清她是什麼意思。嘲笑自己這幾天天天穿這雙?
自尊心再次受挫,她也冷下臉,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我當然不是隻有一雙高跟鞋!我還有很多限量款,隻是沒帶出來而已!”
“……”
再次意識到跟這個大小姐說話隻能直言直語。明梣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幾秒後,開口說道:“我的意思是,你的高跟鞋在這裡隻是個累贅。你見過誰在這種地方會穿一雙恨天高?”
聞言,晏漾安神色稍緩:“我以後注意就是了。”
但待會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低著頭靜靜睥著那雙腳半晌,明梣給出建議:“把鞋脫了,待會路更不好走。”
“不要!”
一聽要脫鞋,晏漾安幾乎立刻變了臉色。這可是她第一次去那個賣菜的地方,那裡肯定很多人,她當然得讓自己以一種絕美狀態出現在所有人麵前。而不是像剛來那會兒一樣,狼狽至極。
況且,她也是真的討厭光腳踩地的感覺。
“不要?”可惜明梣完全不能理解晏漾安為什麼會選擇拒絕,“為了漂亮連腳都不要了?”
“要的。”晏漾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明梣,硬著頭皮上前一步,去拉對方垂在身側的手,“姐……明小姐……”
明梣僵住。
手被晏漾安的兩隻手抓著,屬於晏漾安的溫度不斷順著手心傳遍全身,她幾乎要忘記自己原本要說什麼。
整個世界隻剩一個聲音:
“明小姐,你幫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