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獨發】
同時有數個電視台播放了這則新聞,洲城的電視台早已停播了,那些新聞台都是其他城市的,鏡頭大多是航拍。但即便是這樣的距離,畫麵也被打上了諸多馬賽克。
被鐵網隔離牆包圍起來的避難所裡,建築倒塌、汽車傾翻,物資和血水浸泡在一起,到處都是屍體。
一隻巨大的體能型進化異變者撲倒在距離隔離牆不遠的建築旁,那棟建築已經被它撞塌了一個角,附近兩輛維持著進攻姿勢的坦克被砸的殘破扭曲。
巨型進化體長得有些奇形怪狀,被炸開的身軀和肩膀凹凸不平,底下鼓鼓囊囊的似乎還包裹著什麼。但因為新聞畫麵被打上了馬賽克,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進化者周圍的屍體更是堆成了山,大部分都是部隊的人,為了救建築裡的避難者,首當其衝,卻都丟了性命。
最終,沒有一個人能逃出去。
新聞播報員以沉痛的聲音說著這起覆滅通告,表示根據現場分析,混亂最先應該是從內部開始的,感染者同時在數個區域一起爆發。
避難區內部一夜之間出現了大量的感染者,很明顯是外圍設立的檢查關卡出了問題,而且這些感染者大都處於第二、三階段,帶有強烈攻擊性。
原本靜默的夜,因為這些嘶吼聲和驚恐的叫聲而沸騰,最終將附近所有的感染者都吸引了過去,其間也包括數隻體能型異變者。
部隊為了在城內救人,已經折了很多隊友,人手不夠的情況下,完全是感染者一麵倒的屠殺……
這樣的場麵尤溪已經見過很多次——尤其在喪屍世界,那些屍體堆積如山的廢墟城市。但電視屏幕中的這一幕依然讓她皺緊了眉心,那些是最英勇的人,也是普通人,他們也有父母家人。
民眾在逃命中為了自己死去,而他們卻在救援中為了彆人死去。
這種主動和被動的差彆,讓人心生感慨。無論多少次,當看到這些平凡又不平凡的戰士英勇就義,她的情緒依舊會起伏。
假如有一天,能停止這一切就好了,這些災難,這些末世,這些痛苦……
閔敏看著糊成一片的猩紅色畫麵,臉色瞬間蒼白,內心後怕不已。
他們要不是因為被原本同行的人趕走,這個時候恐怕早已成了那些血肉的一部分。
閔敏懼怕又慶幸,可慶幸之後內心又浮起巨大的悲哀,就連有部隊守衛的避難所都成了這樣,以後他們該怎麼辦,還能去哪裡?
這場來勢洶洶的感染異變,難道永遠都不會結束嗎?
世界,還能不能回到原本的樣子?
閔敏母親看出她內心的煎熬,伸手握住了女兒的手:“彆想這麼多了,有些事都是命中注定的,一個星期前,我們不也以為我們三個死定了嗎?”
“對啊姐,原本以為城裡有巨大的怪物,這裡是最不安全的,可結果我們幾個一直好端端的待在醫院裡麵。不要想那麼多,隻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共同進退就好了!”
閔敏揉揉弟弟的腦袋,忍不住看了眼一旁的尤溪,她靠坐在沙發另一側,正點著遙控換頻道。
這陣子,除了這樣的災情報道,電視台最多的就是通過科研人員日夜不停研究後證實的一些有關感染特性的報道。儘管有些內容尤溪早已推斷出來了,但她每次都會很認真的看。
她母親和她弟弟沒看出來的事,閔敏卻看出來了。尤溪似乎有了不太一樣的能力,正是這樣的能力確保了這周圍的安全。
她似乎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每天都和她的哥哥一起出去,每回都是去三樓或是四樓爬窗,一次都沒走過門……
尤溪感覺到閔敏感激的目光,她回頭,像她第一次發現她爬窗離開一樣,朝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樓裡的人一直沒出去,就連樓內感染者的屍體也是推進手術室焚燒乾淨的,所以他們並不清楚,城內的情況並非像閔聰說的那麼好。
這附近之所以一直比較安全,第一是因為醫院外有隔離牆,多少能阻一阻夜晚路過的感染者,第二是因為這棟住院大樓裡人非常少,彆說晚上,就算是白天也靜默的像一座被廢棄的樓,感染者都是遁著人聲和人的氣味跑的,自然不會來這裡。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因為她一直有意識的清理周圍的感染者。
雖說尤溪的初衷是囤貨,也確實將她空出來的512個立方米的空間再次填了七、八成滿……
現在她星屋倉庫裡的物資,上到家電電動車,下到內衣褲鞋襪,吃喝日用、醫藥護具……應有儘有,足夠她開設一家中大型的全能超市。
要不是考慮這次任務結束,星幣足夠再次升級星屋,星屋倉庫會連帶升級,她還真的有點頭疼模擬公寓裡那些被她留下的物資要放去哪裡。
她暫時並不太缺物資,而這些物資也並非全替自己拿的。她腦中已經隱約有了個計劃,隻是實行起來還得看實際情況。
他們繼續在樓裡住了數天,一天後,維持將近半個月的水終於被汙染了,沒法再用。
兩天後,電也斷了。
原本一會有一會沒的網絡也斷了,查看外界消息的網絡渠道被徹底切斷,再之後,時有時無的電話信號也徹底終止。
尤溪明白,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離開的時候。她還得給尤正清找個安全的養老庇護所,肯定不能留在隻有感染者遊蕩的城市裡。
離開的前一天下午,她叫了閔敏一家三口和樓裡僅有的幾個人一起上十樓吃飯。
她準備了瓦斯爐火鍋,一份牛肉清湯鍋,一份重口鴛鴦鍋,拿出了之前從超市找來的各種菜。
毛肚、雪花肥肉、手切羊肉、午餐肉、鴨血、黃喉……
魔芋結、金針菇、白菜、土豆、山藥……
蔥蒜芹菜末,各種麻辣調味料。
其他人不知道尤溪一直都有去超市囤貨,但這棟樓裡每個病房都有冰箱和簡易電磁爐,方便家屬做些營養餐食,所以但凡有人的病房,冰箱都是有存貨的,大家平時吃的喝的並不缺,隻是種類沒那麼齊全。
大家看到她拿出這些菜,都羨慕她儲藏豐富,加上昨天斷電了,這些菜不拿出來吃掉也很快會壞,倒也沒懷疑什麼。
這幾個人裡,一個是先前自願留下的醫護人員,他叫方雷,是名醫生,一個是解除隔離的護士,叫趙玉。
還有兩個,是對年輕夫妻,妻子之前割闌尾入院,丈夫陪護,住在普通病房,後來同病房的人感染異變,妻子不幸沾染到血液,之後也被隔離觀察,但幸好平安度過了。
一共九個人,在這棟空蕩蕩的大樓一起住了這麼久,哪怕平時並不怎麼見麵,彼此間多少都會有些感情。
畢竟今晚過後,大家就要離開這個棲身之所了,他們都暫定先去西南城郊的駢山避難所看看情況。
但那裡到底安不安全,誰都預測不到。
“其實我很怕……”趙玉才拿起筷子,又怏怏的放下。
最開始幾晚她家附近就出了事,她自此沒再聯係上父母,自己又被隔離了幾天,好不容易出來,卻發現大樓裡隻剩下寥寥數人。
現在她孤身一人,真的滿心彷徨。
被她這一提,每個人都想起了各自失聯和失去的家人,心情都有沉重,哪怕美食當前,都有些哽咽。
尤溪從冰箱(星屋倉庫)取了紮可樂出來,走過來發現整張餐桌的人都情緒低落,無心美食——哦,不,除了她家統子。
麵容清雋蒼白的男人正在緩慢斯文且無聲的吃著麵前的水果拚盤。
切塊西瓜,一口。
車厘子,一口。
切塊鳳梨,一口。
……
一口又一口,在她去拿飲料和其他人默哀的這點時間裡,拚盤已經少了三分之一。
尤溪:……
大約是感覺到她的視線,他側頭朝她投來目光,長睫下的淡涼眼瞳裡多了一點波瀾,看著像是在問她“怎麼了”?
尤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