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雷湊到駕駛區,詢問是否由他來開車。他到底是個醫生,總會記掛病患的身體。
“我來車,你看地圖指路,讓你哥去後麵沙發上睡一會。”
尤溪還沒回答,發動車子的男人已經先開了口:“沒事,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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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們所在的溫泉小鎮,到非淪陷區一共有三條路線。
一條最短最便捷,是連接幾座城市的高速路,他們可以從這裡找到路開上高速,然後全程高速直至離開淪陷區。
不過根據他們先前從洲城離開時的經驗,這條路是民眾最早撤離城市的路,路上車輛眾多,因為當時有不少民眾在途中進入異變的第三階段,一個感染者足以引起周邊一圈的混亂,很多人堵車棄車,把高速完全堵廢了。
洲城外的高速是這樣,其他城市估計情況也差不多。
第二條路線是走國道,國道連接城市和各個小鎮,像蜘蛛網一樣四通八達,但容易迷路和繞路。而且現在官方通行都在使用國道,他們走這條路,很有可能遇到部隊的人。
最後一條路線,是山路。
這條路線比較崎嶇,大多是窄道和山路,這樣的路稍微大一點的軍卡走不了,且沿途很少會經過城鎮,屬於野營探險路線。
但同樣的,因為遠離城鎮,尤溪猜測會有部分想要離開淪陷區的民眾走這條路。
最終,大家都選擇了第三條路,第一條路會堵且有感染者,第二條路會遇到部隊的人,相比之下,還是其他難逃的民眾好一些。
“尤正清”一路將車開的飛快,好在路麵還算平整,眾人沒怎麼暈車。
太陽落山之前,他們依照計劃在進山路前的一片密林裡停下。
迷彩色的車身藏在植物之間,幾乎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四周的的樹木都是尤溪的耳目,如果晚上有感染者或是人類出現,她第一時間就會知道。
這也是她主張走山路的原因,山林之間,是她的主場。
大家奔波忙碌一天,都覺得很累,晚上簡單吃了些自熱米飯,分彆下車在附近解決了生.理.問.題,然後使用了尤溪提供的薄荷漱口水,在車廂裡鋪開了四張行軍床。
沙發上可以睡一個人,另外會有一個人值班。
當然,值班人選排除了病患“尤正清”和閔敏母親。
方雷原本連尤溪都想排除,她畢竟是隊伍裡的主力,他希望她晚上能休息好,白天才能有精神帶著他們繼續前行。
“沒關係,我睡眠少,一般睡五、六個小時足夠了,現在有差不多12個小時,你們先輪,後半夜我來值。”尤溪開口,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因為有了這輛車,他們沿途不必再找建築清理和留守過夜,省下很多時間,於一天後來到了淪陷區邊緣地帶,這裡車子明顯多了起來,附近有一座三線小城,最初不是感染者的集中爆發地,但因為其他城市出事後,有大量的民眾逃往這座小城,導致了感染的蔓延。
如今小城的人都在繼續朝西北方向逃去,但其他城市為了遏製感染蔓延,早已截斷了所有入城的高速公路和國道,並且設下重重警.戒障礙,配置了重.型.武.器。
同時,他們在城外附近提前設置了大麵積的隔離區,隔離區有數個,分為危、中、低三個不同隔離區域,周圍以鐵網圍起,晚上會有裝甲車在附近巡邏。
各種食水、帳篷日用品等物資都被小型無人機空投放在隔離區內,這樣做的意圖非常明顯,他們並沒有對淪陷區的民眾視而不見,但為了遏製感染蔓延,入城的通道被封閉,逃難民眾暫時隻能待在城外隔離區內。
在“危”區域待過兩天的人可以去“中”隔離區,二十四小時後進入“低”隔離區,再二十四小時後,如果仍未發生異變就可以進入警戒線接受全身檢查,同時繼續隔離二十四小時。
最後二十四小時結束後,才被允許入城,同時會登記身份資料。
因為感染後的異變期最長是三天,這樣重重隔離的好處是可以遏製因體質不同發病時間長短而造成的疏漏。
但這樣的隔離也有很大的弊端,一些沒有感染的民眾會在無意間和已感染但無症狀的民眾接觸,偶爾在隔離區內突然出現異變者暴.起傷人,傷亡在所難免。
尤溪探聽完情況後,返回停在郊野某處林間的運鈔車,說完消息後問對方是否信任自己。
“小溪,沒有你我們根本就走不到這裡,你說,怎樣都好,我們都跟著你,絕不後悔!”閔敏率先開口,閔聰和閔敏母親在後麵使勁點頭。
方雷拍拍她肩膀:“隻要你不嫌棄我們沒用,我們就一直跟著你!”
“尤正清”看著擱在尤溪肩膀上的手,直至對方有所覺察將手收回,才移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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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一行六人坐著尤溪臨時找來的舊車,抵達了隔離區。
他們每個人都隻帶了一個背包,裡麵隻有最簡單的食水,舊車混在其他逃難的民眾車隊裡,進入隔離區接受第一波隔離。隔離區裡麵比他們之前待過的避難所要混亂的多,基本處於無人管理的狀態。
待在這裡的民眾每一個夜晚都惶然無助,大多數人根本不敢睡覺,隻怕一睡過去,附近帳篷裡的某個人會突然異變,撕下自己的臉皮,用手上的血去感染身邊的每個人。
大家都習慣在白天休息,會查看見到的每一個人,是否有發癢抓撓的症狀,是否出現皮膚潰爛,是否咳嗽……一旦有類似情況,會立刻公之於眾,旁邊馬上會有人來強行將其捆綁起來,如果遇到對方家人抗拒,眾人會一起上前,把他們都綁了。
晚上,大部分人猶如驚弓之鳥一樣躲在自己的帳篷裡,警惕四周,一點點熬著時間。
也有實力強硬的人,會四下巡邏,一旦覺察到誰表現出異樣,立刻將其捆綁。
誰敢反抗,就會變成眾矢之的。
為了自身的安全,每個人都成了“正義使者”。
尤溪六人經過簡單檢查後領了“危”隔離區的紅牌,拿回了自己的背包,去取了帳篷,選了一處空地自行搭起。他們領的是六人帳篷,全部人住在一起會比較安心。
晚上他們吃的是背包裡自帶的水和餅乾,沒有人抱怨,大家都知道待在隔離區的四天必須得低調。
夜幕降臨後,尤溪拉上帳篷的拉鏈,從背包裡取出兩把裝了□□的手搶遞給方雷和閔敏。
沒人問她剛才搶是藏在哪裡才躲過檢查的,就像沒人問她為什麼要把大部分物資都放在運.鈔.車裡,為什麼她開著運.鈔.車離開後不過五分鐘就換了倆不起眼的舊車回來。
有些事,大家都沒有問,他們知道尤溪需要的是信任,不是質疑。
方雷和閔敏臉色凝重的接過搶,檢查子.彈後,將搶貼身帶著。
第一個晚上,平安無事。
第二個晚上,斜對麵帳篷裡一個新來的人半夜咳了幾聲,有人聽到後出聲示警,結果其他人湧入帳篷,將他和他的家人都綁了起來,任憑他如何叫著自己隻是感冒咳嗽都無濟於事,反而多挨了幾拳,還被“拿”走了所有隨身物資,理由是感染者不需要吃飯。
第三個晚上,他們進入“中”隔離區,旁邊的“危”隔離區有人突然異變暴起,咬傷了自發巡邏的幾個人,僅僅一個感染者,就引發了極大的混亂,最後部隊的人趕來,用搶平息了這場混亂。
第四天白天是陰天,雲層濃密厚實,遮擋了太陽。
大家看著陰沉沉的天空,都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到了這天晚上,隔離區附近來了大批的感染者。
它們隔著鐵網,血紅的眼睛盯著裡麵驚慌失措的民眾,猶如野獸看到了獵物,興奮的抓著鐵網不斷搖晃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