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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睡得著,除了手裡還有工作的人,其他民眾都站在玻璃前,內心膽顫的看著下方的星球。
尤溪的飛艇結束自發的輔助穩定任務後,鬆脫牽泊繩,升回了原本懸停的高度,她匆匆回了自己的套房,從玻璃瞭望台朝外看去,視野更加開闊。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地震,地麵像是被巨大的蚯蚓不停翻攪一樣,脆弱的如同豆腐。
原本的堡壘基地內,一些遺留下來的小型建築一一倒塌,高大的鋼鐵圍牆仿佛積木一樣搖晃倒地。
就連巍峨連綿的,無論之前災難如何來勢洶洶始終屹立不倒的青山,也發出了巨大的破碎聲……
這樣的景象,就連尤溪都感覺到了心驚。
如果她還在地麵上,無論躲在哪裡,無論是堅固的建築裡、山上還是地下,都不可能在這樣的超級地震下存活下來。
幸好,這個世界有“浮木”,幸好這個世界的科技造出了可以懸浮的堡壘,否則,整個人類族群都將滅絕。
於這個星球而言,如今隻有空中是安全的。
這一次的地震,是最後一重災難嗎?
希望吧。
希望,在所有支撐堡壘懸浮、用電、空氣過濾的燃料用儘之前,星球的地麵能再次平靜下來。
無論這世界毀成什麼模樣,隻要尚有人類存活,就能在無儘的廢墟上麵重新建起家園。
之後的時間裡,尤溪的飛艇就停泊在K區圓柱體建築的之外。種植區和養殖區都在這裡,因為技術原因,所有的圓柱體建築目前尚未完成連接,中間隻能通過飛行工具往來。
茵茵父母那次意外後重換的工作就在這個區,茵茵母親在養殖區,父親在種植區負責電子機械器材方麵的維修和養護工作。
他們申請的員工宿舍已經批下來了,這裡麵自然有星泯的運作。
入住員工宿舍,他們不僅離顏裳近了,也等於是搬入了普通民眾禁入的安全區域。
K區不能牽泊任何非官方的飛行工具,所以尤溪的飛艇隻是懸停在附近,在茵茵父母需要的時候,能隨時將他們的女兒送回去。
之後的一個月,茵茵偶爾會回去一趟,但無論她回去多久,都會將尤溪給拖上。她就像是她身上的一個小型掛件,尤溪去哪她都要跟著,同樣她自己去哪也會求尤溪跟著。
小女孩越來越擅長發揮自己長相的稚嫩可愛,每次都揪著她的衣角,小聲求她。
尤溪反正也閒來無事,便跟著一起了。
偶爾,也會在送茵茵回去時碰見顏裳。他比從前瘦了一些,不知道是工作忙碌辛苦,還是因為堡壘內食水限量,好在精神還不錯。
對方還是話很少,會在她和其他人說話時把視線默默落在她身上,卻又在她回視過去時快速把視線挪開。
皙淵有時也會跟著去K區,見到他會私下問對方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回飛艇上,畢竟兩邊的條件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不用了,我已經不是她的從人了。”
“這有什麼,尤溪根本不在乎這些。”皙淵其實看的出來,對方還是想跟著尤溪的,隻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明明在意卻要解除主從關係。
顏裳看著對方精致清秀的臉,輕輕笑了笑:“真羨慕你,能這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能毫無顧忌的喊她的名字,能輕而易舉的在她麵前撒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要什麼就努力去做。
而所有這些,他都沒有辦法做到。
皙淵看著他:“既然這麼在乎,這麼喜歡她,當初為什麼要解除主從關係?”
“你不明白,因為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搞不懂你……”皙淵搖頭,“自己想要的自己都不去爭取,唉,算了。”
同為一起被尤溪買回家的從人,皙淵對顏裳總有些感同身受的歎息,和對方聊完之後,還是忍不住一個人嘀嘀咕咕。
過來喊他去吃飯的茵茵聽見了,聲音涼涼的開口:“就你這腦子還擔心彆人的事,先顧好你自己吧,什麼都不知道的二傻子。”
“……??”皙淵簡直要被氣笑了,“我說你這小丫頭怎麼回事,最近說話老氣橫秋的,還總帶刺,我什麼時候惹到你了?我不知道什麼了?”
女孩墨黑的瞳靜靜看著麵前熟悉的臉,在那雙眼睛的深處,有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憐憫、無奈……甚至羨慕。
是啊,現在的他,還不知道以後自己將會踏上一條怎樣的道路。
無知者無畏,這最後的快樂時光,就讓他好好度過吧。
想到這裡,女孩轉過身:“吃飯了,快來吧,今天尤溪下廚,做了好吃的土豆牛腩還有回鍋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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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要到六月底了,距離尤溪完成任務還有四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多月裡,超級地震帶來的後續崩塌慢慢停了下來,原本遊蕩在地麵上的“紅蓮病變”患者全數被卷入了地下深處,酸雨降下的頻率也在緩緩減少。
戶外溫度隨著對流層火山塵的緩緩散去,有所回升,最終穩固在了最舒適的十幾度至二十幾度。
更令官方驚喜的是,根據探測儀器現實,原本彌漫在外界空氣裡的病.毒似乎在一點點的降低活性。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進展。
可相比其他人的歡欣,茵茵的情緒狀態卻越來越緊繃。
她如今連和皙淵鬥嘴都沒興趣了,每天都會扒著飛艇上的玻璃,一雙墨黑的眼睛緊緊盯著外麵的天空,似乎想要透過火山塵彌漫的陰色天空,看到更外層的天。
比對流層更外層的地方是哪裡?
平流層?
中間層?
散逸層?
散逸層再過去,豈不是要進入宇宙空間了?
尤溪為自己發散的思維而搖頭,星泯卻適時提醒她。
【超級地震是最後一重災難的前提是從人反叛也算作七重災難裡的一重。】
尤溪:我知道,太過先入為主,以自己的主觀意識設定去判斷,很容易被現實打臉,我會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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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清晨,尤溪被劈裡啪啦擊打在艇窗玻璃上的聲音給吵醒。
外麵下雨了,而且是近期都沒有過的大暴雨,雨絲密集,敲打著玻璃,發出吵雜的聲音。
她幾步走到玻璃瞭望台前,發現陰霾了許久的天空就像是被清洗乾淨一樣,被火山塵遮擋的真正的天空再次露了出來。
有人敲響了套房的門,動作有一點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