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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屋之外,紛紛揚揚的大雪從沒了頂的建築外飄進來,昨天還隻是濕漉的殘破建築地麵,今天已經鋪了一層厚厚的雪。
從雪花飛舞的模樣可以看出來,今天的寒風比昨天小了很多。尤溪取出環境測溫儀,上麵顯示溫度為零下二十七攝氏度,比昨天上升了十來度。
沒了星屋的遮擋,從樓梯間方向傳來的嚎啕聲愈發清晰,果然是女孩的哭聲,似乎因為受了莫名委屈,萬般難忍,才會特意冒著嚴寒從底下的幸存者聚集地爬樓梯來到無人的樓層,為的就是能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另一個女孩始終在安慰她,細細碎碎的軟語,帶著心疼和憐惜,也帶了十足——不,一萬分的耐心。
可不是麼,在尤溪看來,如果不是擁有這麼多耐心,又是怎麼頂著這樣哭喪般的哀嚎還能耐心勸說的?
尤溪一路踩過積雪的建築地麵,每次踩下去之前,厚厚的積雪層便會迅速塌下去,凝結成為堅硬的冰層。
她踏過光滑的冰層,在上麵如履平地,通過倒塌的門,來到二十五層的樓梯間。
這裡比外麵的風要更小一些,兩個女孩的聲音從樓梯下方傳來,尤溪腳步無聲的踩過破損的樓梯,朝下走了兩層,看到兩個人坐在二十二層通往二十三層的樓梯上。
哭的那個裹著一件厚實長款羽絨服,整張臉被羽絨服兜帽的絨毛包裹著,她靠著樓梯一側的牆壁,一邊哭嚎一邊用後腦撞著牆,像是因為傷心到了極點不得不用這種方式發泄內心的委屈。
另一個女孩坐在她身旁,見她這樣忙不迭伸手去擋。
哭嚎的女孩顯然使足了力氣撞牆,她被撞疼了手,但對方卻猶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點都沒覺察。她並沒有喊疼,動了動被撞的手,再次安慰好友。
一個委屈滔天,另一個疼惜勸慰。
尤溪心裡猜測,這大概又是一件生離死彆,人力無法對抗的慘劇。
末世傾軋,救援不可能做到方方麵麵,很多小城市逐漸變成廢墟,幸存者在殘破建築裡躲避,偏偏這裡又下著這麼大的雪,讓原本就艱難的生存更加不易……
思緒未完,哭嚎的女孩卻突然開了口:“……為什麼呀你說為什麼呀,我就是不明白她為什麼總是來找阿亞,她不是自己有男朋友嗎?嗚嗚嗚……我自己都沒吃飽,為了想讓阿亞多吃幾口,才沒去撈剩下的麵……她倒好,一過來就纏著我男朋友說話,還把剩下的麵都吃了……嗚嗚嗚……”
尤溪:……
好吧,偶爾她也有判斷失誤的時候。
不過看對方這模樣,這裡的情況應該還沒到非常糟的地步。星屋隻會在這棟大樓停留一個月,到目前為止她還沒來得及探索周邊,也並不知道自己在華國的哪裡,對這座城市的情況更是完全不清楚。
她是可以和父母待在星屋哪裡都不去,但近在咫尺就有同胞在艱難求生,她也不想完全視而不見。
現在星屋多了自動種植區,等於從源頭上解決了糧食蔬菜水果的問題,她未來的儲備會更加富足。
她打算先了解一下這裡的情況,再決定之後幫多少。
另一個女孩再次開口:“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在為麵的事難過。彆哭了,我那還有麵,我們下去,我給你煮。”
“可那是你的午飯和晚飯,你自己都還沒吃呢……”
“沒事,我吃的少,煮完了我們一人一半,好不好?”
“秋秋,你最好了……”穆可蓮的哭嚎終於停了下來,她看著好友凍到發紅的手指,忙給對方捂住,又留意到她身上隻穿著單薄的呢大衣,“你怎麼手套都沒戴就出來了?穿得還這麼少?”
“出來的時候太匆忙了,隻拿了你的羽絨服。”
“都是我不好,我們趕緊回去吧,你可彆凍出病了……”
兩個女孩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穆可蓮拿起放在旁邊的一口略顯陳舊的鍋子,她剛才雖然生氣跑出來,但因為怕彆人知道她在意的事,還是給自己找個台階,說是拿鍋出來取雪煮水。
兩人商量著上頂樓取雪,因為之前有人去過一趟,說那裡屋頂沒了,雪積了很多,還很乾淨,不像其他窗台上的雪,都被人弄臟了。
“太冷了,你先回去穿件衣服吧,我自己去取雪。”
“沒事,都已經在二十幾層了,很快就到頂樓,再說動一動就沒那麼冷了。趕緊,取了雪下樓煮麵!”沈秋摸摸好友的腦袋,和她一起繼續朝樓上走。
對這裡的幸存者來說,這場雪和低溫或許是災難,但同時也給他們留了一線生機。
最起碼現在,他們睡覺時不用擔心從窗口探進來的變異植物藤條,也不需要再對付沒完沒了的各種蟲子。
還有水,植物破壞了城市的自來水管道,水資源一直都很緊張。
下雪雖然冷,但因為之前植物淨化了環境和空氣,如今的雪水很乾淨,融化後隻要過濾一遍再煮沸,就能直接喝。
兩人經過二十三層,正準備轉彎繼續朝上時,沈秋卻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悠揚悅耳,卻讓她下意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