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獨發】
車廂裡的燈光很昏暗,一絲森冷的寒意,沿著她脊椎的位置朝上蔓延。
對尤溪來說,一次次穿梭末世世界,經曆各種任務,麵對各種危險,星泯和係統一直都是她最後的底牌。
並不是說她有多依仗對方——畢竟之前的世界,他隻以無形的係統音存在,也幫不了她什麼。
但星泯的存在,已經成為她精神層麵的寄托,就像是在外工作勞累了一天的人,帶著一身疲勞回到家的時候,知道在屋子裡永遠都會有等著自己的家人。
她可以和他抱怨,遇到難題時詢問對方——哪怕從前大部分時候他都不會回答。
存在著不出聲,和完全感知不到存在,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
她穩下情緒,微微回過頭,從兩個座椅中間門的縫隙裡,悄悄打量自己所處的這個車廂。
成年人正常坐姿坐在座椅上的時候,眼睛看不見前麵幾排的情況,但是自己的頭頂部位卻會高出椅背些許,尤溪隻掃了兩眼,就大致知道了車廂裡的情況。
這裡並不隻有她一個,在後麵幾排座位上,還有其他旅客,隻是人不多,三三兩兩散在不同座位上。
大概因為窗外是黑夜,其他人都很安靜的坐在原處,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都沒發出什麼動靜。
周圍暫時安全,她抬頭看了眼前麵車廂中央的站台提示屏,上麵沒有出發提示,也沒有下一站的地點提示,隻有一個紅色的數字牌。
00:32(23)
就在她抬眼注視的幾秒內,這個數字變成了:00:32(19)
這是一個計時器,並且正在倒計時。
不管這個倒計時意味著什麼,應該代表她從此刻開始還有三十二分鐘。
三十二分鐘,足夠她接收世界人物記憶並整理清楚現狀了。
尤溪沉下情緒,開始感知人物記憶……十幾秒後,她擰了下眉,閉上眼睛,更加專注的去感應。
一分鐘後,她睜開眼睛,臉色有些不好。
沒有世界背景的記憶,也沒有世界人物的記憶,什麼都沒有,她的腦中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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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溪感覺到了些微的慌,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似乎回到了最初新手世界,看到海嘯襲來的時候。
但那時候,至少她清楚世界任務和自己該做的事,而現在,這個世界唯一已知的訊息隻有一句話:無儘列車(未知世界邀請函)。
無儘列車大概指的是她目前身處的這輛高鐵。
那“未知世界邀請函”呢?
這是個未知的世界?
邀請函是係統塔針對她發出的?
星泯和她的聯係是係統塔切斷的?
整個未知世界都是一個陷阱?
不知道世界類型還能摸索,但不知道世界任務,她要怎麼才能完成任務然後離開這個世界?
最怕就是限時類任務,在她還一無所知的時候,任務就失敗了——思緒擴散到這裡,尤溪重新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想之前的八個任務世界。
不該是這樣。
係統塔所能影響的,大部分都是世界類型,即在星泯對接世界時,強行推來一個世界。之後,再憑借係統塔本身的遊戲規則,在這個世界裡投放入進追殺她的人。
星泯說過,係統塔無法乾涉任務世界太過細節的東西,對方似乎也得遵循一定的遊戲規則。
例如她的任務,都是星泯這邊在對接任務世界後生成的,幾乎都在星泯的可控範圍內。
如果係統塔能在任務方麵、世界人物記憶方麵動手腳、搞.貓.膩的話,之前何必大費周章派人來殺她,甚至對接高難度世界,想以世界本身的災難來除掉她?
直接像現在這樣做點手腳不是更快更簡單?
所以,這裡麵一定有她不清楚的情況,隻是她現在並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她覺得,應該還是和這個任務世界本身有關。
想到這裡,尤溪開始檢查自身以及隨身物品。
世界人物穿著輕便的牛仔褲旅遊鞋,上身是一件短袖T恤加一件黑色長毛衣開衫,身側擱著一個背包,打開之後,裡麵有一張金屬製車票,一部手機。
手機是她認知範圍內的尋常智能手機,車票是銀白色金屬製的,相比尋常的車票少了很多訊息,上麵有發車的時間門和發車站點。
發車時間門:3點
上一站:蘭摩市
前方抵達:無空城
信息同樣少到可憐,除此之外,包裡連個錢包和可以證明她身份的證.件都沒有。
手機用麵容解鎖後,屏幕上是鮮紅色的倒計時數字,數字時間門和車廂提示屏上的倒計時一樣。她嘗試幾下,無法退出倒計時的狀態。
她估計這個手機和車票都挺重要,想借著背包的掩護將它們放入星屋倉庫。
然而下一秒她再次愣住了,原本已經擴展到1314個立方米的空間門縮小了。
她感應了下,大概隻有以前的十分之一,琳琅滿目的半滿物資也都不見了,現在在這100立方米的空間門裡麵隻有寥寥幾件東西。
高溫香水(滿格×2)、偽裝口紅(1)、空氣電吹風(滿格×1)、修複粉底液(滿格×1)、防曬噴霧(滿格×2)、一箱子金屬冰(100瓶)、一箱子營養液(100支)、一把唐刀。
她清點了一下,如果沒拆封的一箱子金屬冰和一箱子營養液分彆算是一件物品的話,那麼空間門裡正好有十件物品。
除此之外,她在金屬冰箱子外殼上發現了一點焦黑的灰燼,因為這個箱子是深色的,那點灰燼並不顯眼。但這些物資自她買來後就一直存放在星屋倉庫裡,上麵又怎麼會沾到灰燼呢?
現在不是糾結空間門大小和物資數量的時候,尤溪很快又把思緒拉回來,正猶豫著要不要起身查看一下車廂時,前方和其他車廂連接的感應車門突然開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從前一節車廂快步走了進來,他神情有些焦躁和惱火,但更多的是潛藏其後的恐慌:“怎麼回事!這到底怎麼回事?我的手機怎麼成這樣了?這個數字是什麼鬼!”他一邊說,一邊朝尤溪看過來,語氣裡的慌亂顯而易見。
他見尤溪坐在那裡沉默不語,頓時更加急躁:“說話啊?怎麼你們都不說話?你們是不是在故意惡作劇嚇我?”
男人朝前走了幾步,又去問其他人,大概因為他的動靜,這節車廂裡原本安靜的其他人也逐一有了反應。
有人和男人一樣,左顧四盼後,低呼著從座位上站起來,問自己在哪裡,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也有人仔細回想著之前的事,隨即更加驚慌的發現,自己在恢複意識之前,並沒有乘坐這趟列車。
當然,也有人自始至終都坐在原處,不動也不出聲,隻是睜開眼睛,看著那幾個神情慌亂的人,似乎在記住他們的臉。
尤溪趁著所有人注意力都被那幾個人吸引過去,回頭掃了幾眼。
這節車廂裡一共有十二個人,七男五女,年齡各不相同,從衣著打扮和神情狀態可以大致區分為兩類。
冷靜沉默不慌不亂的一類,這類人大多身著方便運動的衣服,有幾個甚至穿著專業的防水禦寒的衝鋒衣。
另一類則像她一樣,穿著普通的日常服,有的甚至穿著長裙和高跟鞋,一看就沒有任何準備,處於一頭霧水的狀態。
如果讓她形容的話,這兩者間門很像是老手和新手的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