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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劈裡啪啦的碎裂聲,整塊玻璃變成碎渣落了下來。
她沒有停下,一腳踏上椅子,越過混亂的人群,逐一將車廂裡所有的車窗玻璃全部砸碎。車窗外依然是一片黑暗,但卻和剛才沒有一絲亮光的濃稠黑色不同,黑暗裡隱約有暈黃的光亮。
地鐵不知何時早已在隧道內停下,周圍很安靜,她聽不到其他車廂的動靜。
車廂裡,幾個發狂的人還在繼續傷人,而周圍混亂慌張的人群卻比剛才要冷靜了一些,那種讓他們情緒莫名激烈的壓迫感像是一下子消失了。
之後,受傷的人朝旁邊角落躲避,還有餘力的人配合尤溪,將發狂狀態的幾個人一一反手捆綁在幾處扶手欄杆上,再用布條暫時塞住他們的嘴,以免他們繼續瘋狂辱罵。
車廂裡所有鏡子被砸碎之後,這幾個發狂狀態的人明顯好對付了不少。
一場混亂結束,有人終於忍不住哭出聲,有人則拿出手機報警。
“怎麼樣,有信號嗎?”有人忐忑不安的發問。
“放心吧,有信號,接通了——”那人立刻開始講述情況。
有人則拉開車廂之間的門,去查看其他車廂,但卻發現其他車廂裡都空空如也。
“人都去哪了?”有人身手靈活,從車窗探出去查看,一旁有人忙不迭拉住他,想要製止。前者卻突然對著隧道遠處的光亮招手大喊。
尤溪警惕的將那人拉了回來:“沒看過地鐵隧道類的恐怖嗎?不要隨便在這樣的地方把頭伸出去亂喊。”
那人想到什麼,臉色一白,當下不出聲了。
但幸好,那光亮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而是前來查看地鐵的技術工人。
十分鐘前,這輛地鐵因出現故障問題而被迫在隧道中段停下,地鐵駕駛員及時呼救,暫停了這條線路的所有地鐵,同時救援人員很快趕到,帶著其他車廂的人員撤離。
技術工人也覺得奇怪,他們剛才明明聽救援人員說地鐵上已經沒人了,以為所有人都撤出去了,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又出現這麼多人,而且這節車廂的窗戶還是全碎的,還有幾個人被捆綁著。
技術工人第一時間呼叫了救援隊,說明情況後,有人趕來。技術工人見到對方稍稍愣了一下:“老鐘他們呢?”
“在站台維持秩序。”打頭的男人說了句,立刻帶人走進車廂查看情況,查看完幾個被綁人的情況,他似乎有些驚訝:“你們自己製服的?誰敲碎的玻璃?”
車廂裡的人有的點頭,有的搖頭。
最終有人開口:“我們一起綁住的……對了,還有一個人,她特彆厲害……她敲的玻璃……”
那人說著,想在人群裡找剛剛貢獻主力的年輕女孩,可看了兩遍,都沒找到人。
“還有一個誰?”救援隊長問其他人。
其他幾個人也轉過頭四下找人,可剛剛的女孩不僅戴著帽子還戴著口罩,彆說名字,他們連她長相都不知道,聲音都沒記住,隻記得她裹了件薄薄的深色羽絨服……
車廂裡大部分人都受足了驚嚇,大家身上都有傷,還有幾個重傷的一直在哀嚎,所有人又疼又怕,此刻見到救援人員出現,都著急想要離開這裡。
人群推搡了幾下,又漸漸有些混亂。
那個救援隊長見狀,朝身邊人示意了下,幾個隊員立刻開始組織大家撤離,要求重傷員先行,然後是輕傷和老幼,之後是女性,最後是情況較好的男性。
救援隊分成幾波,一波在前麵開路,給發狂者注射後牢牢捆綁在擔架上抬出去。
一波攙扶或是背起重傷員,其他幾波分彆墜在隊伍不同位置,一邊替他們照明,時不時攙扶一下,以便他們通過這難走的隧道路段。
而那個救援隊長則在最後斷尾——不過在尤溪看來,與其說是斷尾,不如說是將所有車廂裡的人都放入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不知何時悄無聲息蹲在地鐵頂部的尤溪默默注視著離去的眾人。
時間緊迫,她當時也來不及思考太多,但有幾點是可以確定的。
第一,不是地鐵的問題,因為在酒店浴室也發生過同樣的事情,說明是鏡子或是鏡麵的問題。但城市裡到處都有鏡麵物體,並不是所有的被鏡麵物體照出來的人都會被蠱惑影響情緒,所以應該還需要一些特定條件才會觸發。
第二,這是C等級的世界,難度不高,除了她還有那麼多新手旅客。他們的戰鬥力低微,所以不可能出現超過他們能力太多的無解高難度事件。
她剛才所做,就是普通新手旅客被困住後唯一能做的事。在蠱惑中保持住一絲清醒,然後砸碎發出蠱惑的源頭物。
幸好,成功了。
在她砸碎車窗玻璃後,原先一直在她心裡蠱惑的聲音頓時弱了一半,所以之後她砸碎了所有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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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下方,技術人員已走入車廂開始檢修工作後,尤溪飛快脫下身上的羽絨服,換了件短款的黑色厚衛衣,原先的棒球帽也被她摘下,換成了厚實的絨線帽,就連口罩也換了個黑色的。
剛剛情況緊急其他人不會多想,一旦被救援出去,眾人回神,便會想起她剛剛超出常人的武力值。這才是她在無空城的第二天,不想這麼快給自己惹麻煩,最好的方式就是消失。
但現在觀察來看,也幸好她“消失”了。
這支救援隊,有點奇怪,不問他們為什麼剛才沒有撤離,見到碎裂的車窗,不問為什麼要敲碎玻璃,隻問誰敲碎的。看到處於發狂狀態的人不驚訝,卻詫異是誰製服他們的。
相比頭破血流和斷手的傷員,還有處於發狂狀態的攻擊者,他們的隊長顯然更在意製服他們的人。
尤溪看著前方遠處救援隊和乘客,將身上的背包也收了起來,半矮下身子,移動一段距離,停步觀望,然後再次移動。
幸好無空城的地鐵站年代長久,候車區燈光不亮,隧道裡的燈光更加暗淡。地鐵到頭之後,她又無聲落地,依舊隔著很長的距離,讓自己在跟蹤的同時始終處於對方視線的死角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