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魚最終還是如願嘗到了鬆泉釀。
彼時她和姬長齡,帶著丹麟和小花靈,一起圍著爐子溫酒,旁邊白玉花瓶裡插著剛摘回來的紅梅,幽幽梅香與清冽酒香混在一處,還未飲便覺得人已半熏。
外麵雪變大了些,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天地,風也變得很凶,不少樹木都被壓迫得彎下了腰。
不過什麼樣的風雪都侵襲不到這座漂亮的小樓。
姬長齡將溫好的酒倒一杯,遞給江魚。白鶴和小花靈眼巴巴地看著她喝,渴望之情溢於言表。
奈何兩個家長都隻讓看不讓嘗。
白鶴鼓起臉,一雙金色眼瞳轉了轉,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小花靈倒是很乖,江魚不讓她喝酒,摸了個靈果給她,她就捧著果子慢慢啃。
最後,一壺酒大半都進了江魚的肚子裡。
她覺得自己有點醉了,撐著下巴,半闔眼望著姬長齡笑:“姬師兄,你真好。”
姬長齡知道她喝醉了,沒說話,將兩個地瓜放進火堆裡——江魚上次去信原城買的,冬天怎麼可以沒有烤地瓜呢。
見人不理自己,江魚坐直了點,一本正經地同他說道:“姬師兄,我要同你道歉!”
見姬長齡沒有看自己,她揚高聲音又重複了一遍:“我要同你道歉!”
姬長齡用了個小法術將手洗淨,無奈地配合她:“為什麼要和我道歉?”
江魚正色道:“我說了不好的話,惹姬師兄不高興了。”
“哦?”
若非她此刻雙頰泛紅,一雙圓亮的杏眼亦是水潤潤的,光聽語氣還是挺正常的。
姬長齡嘴角不自覺帶上了一絲笑意:“你怎麼惹我不高興了?”
“你好像不喜歡聽我說你年紀大。”
江魚認真說道:“我真的沒有彆的意思。姬師兄,修行之人壽命漫長。你不過才五百歲,正是風華正茂,風姿動人,風華絕代——”
姬長齡:“……”
他歎了口氣,打斷她越來越奇怪的形容詞:“我並不焦慮自己的年齡。”
“啊?”江魚茫然地眨眨眼,“這樣啊。”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
姬長齡否認:“我並無不高興。”
“騙人。”姬長齡發現喝醉的師妹好像額外較真,她振振有詞,“你肯定不高興了。”
姬長齡歎氣,不和醉鬼計較:“你說我不高興,那我就不高興吧。”
江魚滿意了。
江魚不吭聲了。
然而沒過多久,江魚又說道:“姬師兄,我要同你道歉!”
姬長齡:“……怎麼了?”
“我說了不好的話,惹姬師兄生氣了。”
白鶴沒憋住,笑出聲來。
她一眨不眨地看著江魚,說道:“小魚喝醉了真好玩,她好像不記得自己前麵說的話了。”
三人眼睜睜地看著江魚把之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消停一會兒以後,她又開始第三遍。
姬長齡及時打斷她的話:“師妹,地瓜熟了。”
剛要道歉的魚腦袋突然當機,方才想說什麼一下子忘了,目光灼灼:“烤地瓜!”
*
江魚次日是在自己床上醒過來的。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美滋滋地圍爐煮酒,後麵發生的事,全然不記得了。
她躺在柔軟的床鋪上,試著努力回想一下,可惜實在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算了。她打了個哈欠,反正昨天也沒有什麼外人。而且她對自己的酒品還是有兩分自信的,應該鬨不出什麼事。
窗外,雪映得天光額外明亮。江魚犯懶,裹著被子,踩著地毯,懶洋洋地走到窗戶前。
天地之地一片銀裝素裹,天空還是灰的,江魚不太懂天氣,但也能估計這場雪暫時停不了。
她推開窗,凍人的空氣伴著風冷颼颼地打在她臉上。換做以前,這會兒她早該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了。可修士不懼寒暑,凡人畏懼如虎的寒風,於現在的她而言,不過略清涼,正好醒神。
早上適合發呆,江魚就這麼站在窗前看雪,反正現在也不用擔心雪盲症。
視野裡忽然出現了一隻白色的蝴蝶,在呼嘯的寒風裡頑強地振翅,直直往她窗戶前飛過來。
江魚忍不住伸手,那蝶就化作了點點熒光:
“師姐師姐!我拿到去仙門大比的名額了!”
是楮靈香的聲音。
江魚麵上露出驚喜的笑意來,她很快回了一段話過去,表示自己也拿到了名額,可以一同過去
傳訊蝶飛出去不久,一個灰色的身影穿越風雪,朝著小樓的急速飛掠而來。
是疾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