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魚一怔。
她沒有立刻否認白鶴的話,她在思考,因為她過去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她隨心所欲在靈草園過自己最喜歡的生活,不論是宗門,歲聞長老等人,還是姬師兄,他們都很遷就她,沒有提過任何叫她為難的事。
她也就樂得不用費心想彆的,將一切現狀都維持在自己的舒適區內。
白鶴的話點醒了她。
江魚倒不是逃避人格,隻是過去沒人提,她也沒去想。
見她麵色沉靜,若有所思的模樣,白鶴沒有出言打擾,靜靜等她自己想明白。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江魚緩緩說道。
“我方才仔細回顧自己的心態,不去探究你們的真實身份,一是我自身憊懶,二來怕招來多餘的麻煩,餘下的,大概就是你說的,潛意識裡擔心彼此交底之後,我們如今相處的平靜會被破壞掉。”
丹麟是隻極會抓重點的小白鶴:“所以,小魚很在乎我和主人對不對?”
江魚:“什麼?”
丹麟一臉篤定:“你如果不是很在意我們,不想我們的情分受到影響,又怎麼會怕這怕那呢?”
江魚承認得十分坦然:“你說得不錯。”
“你和姬師兄,都是我很在意的友人。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情分。因為珍惜,所以惶恐。”
她落落大方,方才還精準分析江魚心理的白鶴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她哼哼唧唧:“你怎麼都不矜持一下的?”
江魚大笑:“這有什麼好矜持的?人長了一張嘴,不就是用來表達內心情感的嗎?”
一人一鶴往江魚居住的一百零三號院落走。
回到院子裡的時候,楮靈香還沒回來。
江魚把雲朵沙發拿出來,摟著丹麟躺上去,又把小花靈放出來,擺上一些點心果子,坐在一起聊天。
她想起方才丹麟和自己說的話,忍不住感慨:“你這麼小一個人,怎麼心思這麼敏銳?”
白鶴再次強調:“我隻是看起來小,實際上比你可大多了。”
“可是靈獸的心智和外形是同步生長的呀,丹麟就是個小孩子。”
凡人壽數不過百,十幾歲便生長完成,心智亦隨之成熟。
靈獸則不然,高階靈獸壽命動輒數百年甚至更長。同樣的,它們的幼年期和生長期也被拉長許多,心智亦隨身體變化。
比如一個二百歲的靈獸幼崽,其心理年齡,大概也就是人類幼崽的程度。
白鶴懶洋洋地靠著江魚:“誰告訴我是靈獸?”
江魚:?
她茫然地打量著身邊的小姑娘,忽然伸手捏了捏對方白嫩的臉頰,留下一道淺淺的紅印子。
丹麟鼓起臉:“你掐我乾嘛?”
江魚問她:“痛不痛?”
丹麟瞪她一眼:“你說呢?”
江魚一臉正經:“既然知道痛,怎麼大白天的,就說起夢話來了?”
白鶴:“……”
她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說話。
院子外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魚師姐,楮師姐,你們在嗎?”
江魚把院子的禁製放開,外頭進來的,正是住在隔壁的於家姐弟兩個。看樣子,他們的正事已經結束了。
姐弟倆一進門就看到了那朵特彆大,一看就很舒服的“雲朵”,怔了怔,又很快把目光移向了坐在沙發上的白鶴和小花靈。
於藥好奇道:“魚師姐,她們是?”
小花靈她倒是能認出來,不過另外一個,像是靈獸,卻又帶著點旁的感覺。
江魚說道:“這是丹麟,是我朋友家的小孩。”
“楮師姐不在嗎?”
江魚說她還未回來,問兩人有何事。
於藥笑道:“是這樣的,我觀這白玉仙宮十分不俗,準備和於扇到處看看。想問問兩位師姐,要不要同我們一道?”
江魚說道:“我也正有此意。不過靈香還未回來……”
於藥說道:“我二人也不急,等一等楮師姐也無妨。”
他們兩人態度十分有禮,江魚便招呼二人坐下,又為二人準備了茶水,另擺上了兩盤自製的點心。
她在靈草園習慣了如此,順手也如此辦了,倒是於家姐弟兩個,被這樣客氣又接地氣的陣仗給弄懵了一下。
見她們二人反應,江魚回過神來,歉意道:“我在自己家裡習慣了如此,你們要是不習慣,放在這裡就好。”
於藥二人倒是新奇大過不適應。
於藥端起手邊的茶,見清亮的茶水之中,幾朵淡黃色重瓣小花起起伏伏,沁人心脾的芬芳便流入鼻尖。
她好奇地嘗了一口,舌尖滋味清淡,茶水入喉之後,倒有一股綿延不絕的清香餘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