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這些年在後院鍛煉出了一副強健的身體,或者她天賦異稟,圍在後頭十分鬆懈的“劫匪”們,甚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姑娘就跟一隻兔子一樣,嗖一下從身邊躥過去了。
劫匪們:“……”甚至追不上!
為首的那個甚至忍不住朝江紫儀看了一眼,用眼神質問:你不是說,任務目標隻是一個關在宅院裡十幾年,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嗎?
江紫儀不耐煩地瞪回去:還不快去追!
劫匪們這才反應過來,想起這人承諾的巨額報酬,紛紛追了上去。
小魚本來心裡非常緊張的,可是一頭鑽進茂密的樹林裡,感受著山野裡清新的,令人心曠神怡的空氣,慌亂不已的心逐漸寧靜下來。
這是在江府裡從未有過的感覺,野外的山林裡沒有道路,雜亂無章,可她好像天生就懂得怎麼樣在山野間行走,那些阻擋行人前進的枝葉,也總是恰到好處地避開她的身體。
前路無比順利。
追逐她的劫匪們就沒那麼舒服了,樹枝勾住他們的衣服,攔住他們往前的步伐,偶爾還要叫他們摔一個跟鬥。不過片刻時間,他們的視線裡就失去了目標的蹤影。
“老大。”一個劫匪看著自家老大,為難,“咱們還追嗎?”
“追個屁,這深山老林,到哪裡去找人?”老大無所謂,“她一個小娘子,逃進深山,晚上說不定就要落進狼肚子裡。”
“回去!就說她已經失足落懸崖,摔死了。”
*
後麵的人沒有在追了,耳邊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是它們告訴她的。
小魚一臉興奮地在山林間轉悠,從她七歲以後,這是她第一次出府,更是長這麼大第一次進山林之中。
可她一點也不害怕,甚至覺得,這裡才舒服自在像是自己的家。
她哼著不著調的小曲,漫無目的地四處閒逛,若有人從上方天空的視角來看,就會驚異地發現,她前方的樹木十分貼心地挪開道路,為她清除了一條道路來。
最終,將她引到了一處有清潭,有山洞的地方。
“吱吱吱。”
小魚抬頭,就見前方樹頂上蹲著一個小猴子,小猴子看到她,似乎很驚奇,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話,小魚聽不懂,但察覺到它沒有惡意,便高興地衝他揮了揮手。
小猴子立刻藏到樹葉後麵,過了一會兒,它又回來,朝著她扔了幾個東西。
是幾個汁水飽滿的野果。
“給我吃的嗎?多謝。”小魚將果子撿起來,準備去水潭裡邊清洗一下。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你在這裡,還挺自在。”
小魚扭頭,就見白衣劍客不知何時站在了這裡。
他的身上帶著一股淺淺的血氣,小魚出了江府以後嗅覺額外靈敏,下意識皺了皺鼻子。
小猴子察覺到來人的瞬間就驚叫一聲,直接消失了蹤影。
意識到她的動作,白衣少年頓時更冷了:“嫌棄我身上的血氣?那是追殺你的人身上的血。”
他瞥了小魚一眼,意思很明顯,責怪她不識好人心。
小魚便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殺人了?”
白衣少年冷冷道:“有問題嗎?”
小魚糾結了一下,道:“他們不是好人,但是,是不是送到官府會好一點?”
白衣劍客嗤笑:“這夥山匪,已經盤踞此地數年,殺人劫掠無惡不作,每個人身上都背負不止一條人命。你說,他們為何到現在還好好的?”
小魚倒吸了一口冷氣,果斷道:“你做得對!他們都該死!”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雙眼亮晶晶地看向白衣劍客:“你是專門來找我的?也是特意為我報仇嗎?”
白衣劍客隻掃了她一眼,並不說話。
他心裡想的是,她離開江府以後,猶如蒙塵的明珠被細心擦拭乾淨,終於綻放出屬於她的光彩。
奪目得很。
小魚不知他心中所想,知道自己猜對了,很開心:“謝謝你!”
她美滋滋地說道:“你還說你沒把我當朋友,明明就很關心我嘛。”
她將剛洗乾淨的果子遞過去一個:“剛剛我的新朋友送我的果子,給你。”
她咬了一口,果肉清甜,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小魚,你呢?”
“姬長齡。”
小魚一怔。
她腦海中一陣恍惚,下意識抱住頭蹲下。
鼻尖傳來幽幽冷香,姬長齡問:“你怎麼了?”
聞到這個似曾相識的味道,她更暈了。
姬長齡見她如此,來不及細究心底突如其來的焦躁感,抬手替她把脈。
脈象沉穩有力,這姑娘身子骨比一般人都要康健許多,可她的樣子,明顯不舒服。
他罕見地陷入了迷惑之中,並因為身邊這姑娘露出難受的表情,心口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小魚並非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