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太弱了。”他低聲道,“不管那個東西是誰,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帶走,卻毫無辦法。”
看到師妹平安歸來,他固然欣喜,可卻也忍不住想:萬一那個是敵人呢?
若是敵人,他是否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師妹落入對方手中,任人宰割?
他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冷,凍得江魚打了個哆嗦,忽然意識到姬長齡的狀態不大對勁。
“師兄?師兄!”
她立刻從他懷中直起身來,姬長齡同她四目相對,素來被江魚十分喜愛的淺褐琉璃眸中,赫然閃過一抹暗芒。
江魚一怔,反手握住姬長齡的手腕,靈力進入他的經脈之中。
姬長齡並沒有反抗,任由江魚查探著自己此刻的狀態。
“我沒事。”他閉了閉眼睛:“不過是幾分執念。”
確定他無事,江魚鬆了口氣。
聽到她的話,她又忍不住肅起了麵色。
“師兄,你看著我。”姬長齡乖乖聽話,看著她。
江魚嚴肅道:“你的想法很不對,要改。”
姬長齡覺得她擺出這副樣子十分可愛,忍不住嘴角上揚:“哪裡不對?”
“追求更強的道路並沒有錯,可師兄不應該怪自己。”
“師兄已經是萬中無一的天才了,若你還嫌自己沒用,像我這樣天賦平平,還不思進取之輩,豈不是連活下去的顏麵都無了?滄瀾界萬萬修士,都該直接放棄?”
姬長齡皺了皺眉頭:“我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不都是人?不都是修士?”江魚反問道。“師兄看不起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姬長齡溫聲解釋,“隻是,人各有誌,師妹誌不在修行,何必與我相比?至於其他修士,人天賦不同,際遇不同,也不該一概而論。”
江魚哼笑起來:“師兄講起彆人的道理,腦子倒是很清醒。”
“那關係到自己,怎麼就鑽牛角尖了呢?”江魚沒好氣地吐槽,“你知道你剛剛腦子裡對標的對手是誰嗎?是天道!”
“一個和我們甚至不是同一個層麵的存在,真要說,祂從誕生起,就比人類要強太多。你確定,你要因為自己比不上祂而生出執念?”
姬長齡微微蹙眉:“話雖如此……”
“話雖如此,但你想不通。”江魚接過話,“是嗎?”
她忽然湊近他,小聲在他耳邊說道:“跟你講一個秘密,我可是有靠山護著的人。我的靠山,天道都奈何不得。”
姬長齡一怔,他以為江魚是哄他,可雙目對望,他從江魚的眼神裡,望見了一尊虛影。
不過是一個背影,便叫他神魂震顫,立刻閉上眼睛,靜心凝神。
待到再次睜眼,他對上的,便是道侶溫柔的目光:“強如天道,亦有無可奈何的時刻。師兄,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其實,提小綠或許效果更好。若是天道有辦法,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小綠隕落。
但拿為滄瀾界眾生犧牲的神明來當做說服戀人走出執念的參照,江魚做不到。
姬長齡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師妹的好意,我明白了。”
江魚問:“你明白了,那你悟了嗎?”
姬長齡坦然道:“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江魚細看他,見他神色疏朗不少,知道自己說的話終究還是有用的,也放下了心來。
她張開雙臂,用力地舒展,喟歎了一聲:“麻煩終於解決啦。”
“師兄。”她回頭看姬長齡,“歸墟事了,也算了解決了一樁劫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姬長齡非常實在:“姬紫儀等人留下的爛攤子,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徹底解決。”
江魚聞言皺起了臉,姬長齡忍不住笑了起來:“師妹可以休息,歸墟的麻煩解除,我們現在有足夠的人手和精力了。”
“那之後呢?”
“師妹想做什麼?”
江魚掰著手指頭:“我啊,當然是先回靈草園,在我的小樓裡,躺在我的雲朵沙發上,痛痛快快地睡一覺,做一個很長很長的美夢!”
“然後,我要種很多很多靈草。”見到了神農大神,她覺得自己血脈裡的種植之魂燃燒地更熱烈了。
“不知道小黑現在在哪裡,我想邀請他去家裡做客。”
“……”
姬長齡聽著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大串,全是些日常的瑣事,她說起這些的時候,眼睛裡都帶著笑。
“啊!忘了一件事。”江魚忽然說道。
“什麼?”
江魚捧著臉看他:“師兄,六月份我們要一起去長留縣,你還欠我一枝蓮花呢。”
撐船的老翁說過,湖中六月景色最美,每到六月,長留縣兩情相悅的年輕男女們,會心照不宣地租一條船,蕩舟湖中。
男子折上一支蓮花,送與姑娘,若是姑娘接了,便是應下了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