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還要上學,可徐寫意躺在床上卻睡不著。
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間,連空氣都是陌生的木香味道。
整個屋子的紅木中式家具。精細,厚重。
林家,像退回了一個時代。
徐寫意在被窩裡思念著父母掉眼淚,然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她鬨鐘調得早,天蒙蒙亮就起來了。
迷迷糊糊按照昨晚杜鵑指引的,去衛生間洗漱。
林哥哥說要送她上學,她不能懶著讓人等。不然就太不禮貌了。
可剛走到衛生間門口,徐寫意就一頓——
門開著,亮著燈,裡頭站著個高大的男人。
簡單的黑色休閒長褲,帶帽繩的灰色衛衣,英俊的臉,有一半被白色剃須膏遮住。
徐寫意噤若寒蟬。
看著男人的剃須刀從他耳際刮到下顎、喉結。
他下巴仰起來,鼻梁挺拔,唇齒微微張開……
不鏽鋼水龍頭被打開,白色水流嘩啦衝進洗手槽。
林笙彎腰衝了幾把臉,直起身後才從鏡子裡發現了呆站在門口打量他的徐寫意。
他詫異:“起這麼早?”
徐寫意緊張了一下: “林哥哥早上好……”
看她很乖又很僵硬的問好,林笙在心裡笑了下,又看一眼徐寫意。
少女穿著大很多的小浣熊睡衣,頭發鬆軟淩亂地披著,有橡皮經紮過的一排彎曲。
特彆小女生的打扮。
林笙眼睛有點笑,睫毛沉下去落下一排陰影。
“來洗漱呢?”他隨口問。
“嗯。”徐寫意手指絞了下袖口,“不過我不著急,林哥哥你慢慢洗漱,我一會兒再來。”
“等等。”
林笙喊住她,徐寫意轉過身,見林笙從毛巾架上拿了疊好的雪白毛巾,對她很淺地笑了下,“哥哥差不多了,你進來吧。”
“嗯~”
徐寫意依言走進去。
鏡子立刻倒影出他們兩個。
林笙的穿鞋身高接近一米九,徐寫意看著鏡子裡自己,居然隻到他肩膀。
站林哥哥旁邊,壓力感太大了……
“時間還早著,你慢慢洗漱。一會兒咱們走高速,二十分鐘就到學校。”
“嗯。謝謝林哥哥,麻煩你了。”
林笙笑了下,她把他當長輩,他當然要有這個自覺,就伸手揉揉少女的頭發:“乖,慢慢洗。”
然後林笙用毛巾擦乾了臉的水珠,走出去了。
徐寫意看著他背影,徐徐鬆了口氣。
她對著鏡子刷牙,腦海裡卻想起想起剛才那一幕。
她從沒和男生這麼近接觸過,也不懂得欣賞成熟男人的性感和魅力,就是覺得……
林笙刮胡須的樣子好成熟,然後,他長得好看。
印象裡,還是第一次見林笙穿這麼休閒,跟班上的男生挺像的裝扮。
衛衣和帶橫線的運動褲,儼然大男孩、大哥哥,沒有穿襯衣西服那麼嚴肅。
洗手台上的置物架,有幾支男士用的潔麵護膚的產品,都是全英文。黑灰色包裝,看起來挺貴。
徐寫意拿了隻洗麵奶,看了下英文說明。
“to use,apply a □□all amount…”
她默念了下,翻譯起來有點吃力,然後好好地放回原處。
——原來林哥哥身上偶爾奶奶的香味,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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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生洗漱沒那麼多講究,徐寫意就刷牙、清水衝過臉,回到房間擦了點寶寶霜,換好校服就完事。
下樓時,天還沒完全亮。
一樓飯廳,杜鵑起的比以往早,見徐寫意下來,忙熱情地招呼:“起這麼早啊?真是勤快的好孩子。來來來,先坐,馬上早飯就好了。”
杜鵑當然不做,有專門做飯的張阿姨。
“謝謝乾媽,給您添麻煩了。”
“哎喲,這麼客氣。以後當這兒自己家知道嗎?”
徐寫意回以微笑,依言過去坐下,順手把書包放在背後椅子縫隙。
她雖然發育好,但骨架其實不大,坐著椅子背後空間很富餘。
“昨晚床睡得習慣嗎?”杜鵑熱情地在她旁邊坐下。
養尊處優的女人,雖然起得早,但顯然大早上其實沒什麼事做。
“習慣。”
“嗬嗬。習慣就好。”
這時張阿姨已經熱好豆漿,端上桌來。杜鵑推到她眼前:“來,趁熱喝一口,如果不夠甜就再加點糖。阿笙吃得淡,可能沒什麼味道。”
徐寫意低頭喝了一口,原磨的,特彆香。抬起臉微笑:“不淡。很好喝,乾媽。”
杜鵑沒孩子,見女孩兒如此乖巧,打心眼裡喜歡,也有些悵惘和感慨……
她順了順徐寫意鬆軟的馬尾發:“多喝些,豆漿對身體好。”
徐寫意看眼客廳,沒有人。“林哥哥呢?他不吃嗎。”
“阿笙呀,跑步去了。”
杜鵑熱情地和張阿姨擺碗筷,頭也沒抬。
徐寫意忙站起來去幫忙。兩個人邊擺邊聊著。
“你林哥哥喜歡運動,每天清晨都跑步。他們當外科醫生對體力要求很高的,所以他每天鍛煉。”
杜鵑說著抬起頭笑,“寫意喜歡運動嗎?”
“還……可以。”徐寫意結巴了下。
天知道,她有多討厭跑步。
每次體育課簡直跟上刀山一樣痛苦。
胸部不可控製的搖晃,班上的男生總看她。那完全是一場……噩夢!
“雖然高三了,但也不能一天到晚就學習,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杜鵑說:“這樣吧,明早跟哥哥一塊兒去吧。有哥哥在旁邊保護你,很就算天沒亮也很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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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寫意安靜吃完了早飯,心裡對跑步是一點想法都沒有,但又不好直接說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