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睡不著,複又披衣爬起來,噔噔噔跑到宋雲鷺那邊敲門。
“大師兄,大師兄,你睡了嗎?”
剛睡著卻被吵醒的宋雲鷺怨氣滿滿,順手抓著被子往腦袋上一蒙。
“死了!”
柴擒虎撓撓頭,想了下,掉頭走開。
算了算了,大師兄畢竟年紀大了,還是不要吵他睡覺。
這麼想著,他又跑去另一個跨院,也不敲院門,直接爬牆進去,把田頃的幾個隨從嚇得夠嗆。
“我說三爺啊,大半夜的,您這是做什麼呀!”
不知道的,還以為招賊了呢。
幾個隨從捂著心臟軟著腿,手裡還提著棍棒,抱在一處瑟瑟發抖。
柴擒虎無聲笑了笑,擺擺手,“是我的不是,沒事了,你們自去睡,我找二師兄說說話。”
幾個隨從麵麵相覷,眼睜睜看著柴擒虎跑到田頃的臥房那兒猛拍窗戶。
“二師兄,二師兄,你睡了嗎?”
眾隨從:“……”
他要睡了還能應嗎?
您這就誠心不讓人睡啊!
過了會兒,田頃果然被吵醒,披頭散發皺巴著臉過來開窗戶,一露臉就破口大罵。
“龜兒子……”
柴擒虎置若枉聞,隻是左手叉腰,抬著下巴,將右手緩慢而堅定地伸到田頃眼前晃了晃,神秘兮兮道:“看見了嗎?”
滿肚子氣的田頃摳了摳眼屎,順手抹在他身上。
“我瞎!”
說完就要關窗,一邊動作一邊怒氣衝衝警告他,“敢再來吵,老子把你腦殼打到飛起……”
柴擒虎:“……”
他站在原地沒走。
大約幾息之後,窗子又吱呀一聲打開,睡眼惺忪的田頃把腦袋擠出來,難掩好奇地問:“看見什麼?”
柴擒虎一副我早就料到你會如此的表情,忙湊近了,壓低聲音,用一種近乎虔誠的語氣道:“這是小師妹拉過的手。”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就這麼,這麼拉我的手!
田頃:“……”
短暫的沉默過後,田頃一張圓臉黑如潑墨,手腳並用按著窗框就要往外爬。
“我殺了你!”
眾隨從大驚,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將兩人分開。
“二爺,二爺,犯不上!”
“不至於,不至於!”
田頃口中兀自罵罵咧咧,混合著官話、京腔和老家方言,“你個仙人板板!不曉得老子被吵醒就睡不著了嗎?鬆開,都給我鬆開……”
一邊罵一邊還將兩隻胳膊奮力向前呈鷹爪狀,虛空抓握,試圖卡住柴擒虎的脖子,將他來個抱摔。
正院的宋雲鷺聽到動靜,煩躁而欣慰地在炕上翻了個身,暗自嘟儂一句死道友不死貧道之後,幸福地裹緊被子,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兩眼滿是血絲的田頃殺氣騰騰衝到飯桌邊,卻赫然發現,隻有宋雲鷺一人。
“那小兔崽子呢?”
宋雲鷺忍笑道:“怕你打他,一早就上衙門去了。”
卻說去到工部之後,柴擒虎一如既往跟幾個相熟的同僚打了招呼。
對方見他眉宇間滿是喜色,便順口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柴大人可是遇到什麼好事了?”
柴擒虎雙眼一亮,“哎呀,既然孫大人非要問……”
孫大人:“……不是,我也沒……”
滋兒哇,滋兒哇。
幾刻鐘後,工部其他官員陸續到齊,然後就發現小柴大人今日似乎分外活躍,挨桌給大家倒茶。
上了年紀的老大人們最喜歡這種手腳勤快又懂事的晚輩,笑嗬嗬領了他的好意,順口問道:“有度今日格外能乾,可是遇見什麼好事了嗎?”
“彆!”
旁邊的孫大人想要製止已經來不及,痛苦地堵住了耳朵。
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他到現在腦袋瓜子還嗡嗡的!
就見柴擒虎雙眼放光,“哎呀既然諸位大人非要問……”
眾人:“……”
倒也不是。
滋兒哇,滋兒哇。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一個外部官員走了進來,赫然發現今天的工部好生安靜,連他一個外人來了都無人發覺。
他在門口清了清嗓子,說道:“月初報的卷宗室修好了,敢問哪位大人有空隨我去查驗一番?我等好向戶部核準。”
短暫的死寂過後,一乾麵有菜色的工部官員齊刷刷抬頭,相互交換下複雜的眼神,然後以一種近乎報複的果決,猛地指向一個方向:
“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