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陳老四都在秦昭家附近走動。
小山村裡民風淳樸,各家各戶不管在不在家,都鮮少關房門。可唯有這秦昭家裡,一天到晚門窗緊鎖,像是屋子裡有什麼見不得的東西似的。
陳老四心中懷疑,秦昭家白天鎖著門,他便挑晚上來查。
誰料昨晚一查,果然發現了驚天的秘密。
秦昭根本沒有把那條魚放走。
鎮上懸賞錦鯉的事村裡人幾乎都知道,也都知道秦昭可能養過那條魚一段時間。秦昭的說辭是在看見懸賞前不久,就把那條魚放生了,陳老四一直覺得事情不可能這麼巧。
昨晚看見那魚還在秦昭家裡,他瞬間就想明白了始末。
這人是想獨吞那條價值千金的錦鯉。
鎮上那告示說得清清楚楚,能找回錦鯉懸賞千金,而若能提供消息,證實確鑿無誤後,也能拿到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夠他花個半輩子了。
所以今天一早,他便去鎮上告發了這個消息。
能拿錢,還能讓秦昭吃個悶虧,這買賣穩賺不賠。
秦昭也想明白這個中原委,卻是搖搖頭:“你就算對我有再多不滿,也不該公報私仇,如此冤枉我。”
“我冤枉你?我哪裡冤枉你了,我昨天分明就看見你在喂魚!”
秦昭淡淡收回目光,不予理會。
反襯得陳家老四失態。
“陳老四,你彆太過分!”李大力一直跟在秦昭身邊,終於忍無可忍道,“我幾天前就看你在這附近轉悠,你是不是就等著找秦昭麻煩呢?”
眾村民近來對秦昭尤為好感,又因陳老四媳婦的事,對他有些偏見,聽了李大力這麼說,也跟著議論紛紛。
“是啊,他媳婦那事不就是被秦昭攪的嗎,估計是懷恨在心吧。”
“那也不能撒謊騙人啊,還找這麼一大幫人要闖人家門,這不是欺負人嗎?”
“就是就是……”
陳老四被說得麵紅耳赤,支支吾吾半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先說話那個男人不厭其煩打斷道:“你們的恩怨與我們無關,我們來這裡,就是想找回那條錦鯉。既然你說沒有私藏,那你就把門打開給我們看看,如果裡麵當真沒有,我們自會離開。”
秦昭垂眸不語,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眾人身後響起:“秦昭,你把門打開吧。”
眾人回頭看去,村長在幾個村民的簇擁下走過來。
村長道:“你們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與其這樣僵持,鬨得全村人都不得安寧,倒不如各退一步。”
“你把門打開,眾鄉親都在這裡為你做個見證。”
“當然,如果真如秦昭所說,他沒有私藏那條魚,我會按村規處罰陳老四。”
聽了村長這話,陳老四才終於硬氣了點,道:“不用村長處罰,如果這裡麵沒有魚,我明天就離開村子!”
他這話一出,四下嘩然。
唯有秦昭眉宇微蹙,不知在想什麼。
半晌,他輕輕笑了一下:“好。”
秦昭走上前,人群從兩側散開,他不緊不慢取出房門鑰匙,聲音有意揚高了些:“如果裡麵沒有魚,還望村長還我個清白。”
說完這話,秦昭打開鎖扣,推開木門。
陳老四率先衝進屋子。
屋內靜悄悄的,放在矮櫃上的木桶裡麵盛滿了清水,水裡卻空無一物。
“怎麼會沒有,他昨晚明明把魚養在裡麵!”陳老四端起那個木桶四下看看,像是在懷疑秦昭把魚藏在了木桶底下。
秦昭神色平靜:“我先前的確把魚養在這裡,可我說過,我已經將那條魚放生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昨晚親眼看見他在喂魚,一定是被他藏起來了!”陳老四怒喝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進來搜,那條魚絕對就在這屋子裡!”
小屋裡很快被擠得水泄不通,大部分村民還沒能擠進去,就在門外等著。
秦昭家裡就那麼大點地方,外間很快被人翻了個遍。
有人掀開臥房前的布簾。
卻是愣在了原地。
“堵著門乾什麼,進去搜啊!”後麵不知是誰推了那人一把,眾人魚貫而入。
狹窄的臥房裡,一名膚色極白的少年縮在床腳,畏懼地看著他們:“你、你們是誰啊……”
少年像是怕極了,雙手抱著被子,將渾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那張秀氣漂亮的臉,還有些許光.裸白皙的肩頭。
他眼眶泛著紅,水潤的眸子像極了某種小動物,透著無助和委屈。
在場眾人心裡皆是重重一跳,不由有些口乾舌燥。
萬籟寂靜中,秦昭掀開布簾走進屋。
顯然沒想到屋內會是這樣的光景,秦昭同樣腳步一頓。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淡淡移開視線,神色如常地走過去。
看見他出現,少年的眼眶更紅了。
秦昭走到床邊,沒有看床上的少年,而是轉過身,不動聲色將眾人視線擋住:“諸位,找到魚了嗎?”
“魚……對,找魚,都給我找!”陳老四最先回過神來。
可這屋子裡哪裡有能藏魚的地方。
眾人翻找了一圈,什麼也沒有找到。
不過還在找魚的也就陳老四和那幾個鎮上來的,村民一點也不關心魚的下落,他們的注意力早被床上那少年吸引過去了。
無數視線毫無掩飾地打量著床上的小少年,後者蜷在角落,無助地望向身邊的男人。
可是秦昭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景黎現在很害怕。
他既害怕這些人發現他的身份,把他抓走,又擔心這副模樣被秦昭看見,他會發現自己一直在騙人。
秦昭……是不是生氣了?
景黎抿了抿唇,抬起一隻手,輕輕地、試探般拉了一下秦昭的手指:“秦昭……”
那聲音微弱,帶著哭腔,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秦昭閉了閉眼,無聲地舒了口氣,卻在少年即將收回手時將其反手握住。
滾燙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景黎抬起頭,秦昭終於開口了。
“諸位莫怪。”秦昭溫聲道,“這是我剛帶回村的夫郎,有些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