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便坐回原位。
諸位翰林逐個選出自己最喜歡的詩句,被選中的人再起身以固定命題作詩。眾人吟詩作對,一派祥和,可巡撫大人卻仿佛有些疲憊,全程心事重重,興致不高。
待到鹿鳴宴結束,知府送走頂頭上司,才想起來去翻看秦昭送來的那首詩。
可他翻來覆去找了許多遍,也沒找到寫有秦昭那首詩的那張紙條。
……丟哪兒去了?
知府困惑不已,卻也無可奈何,隻得作罷。
.
天色暗下,景黎搬著個小凳子坐在後廚的灶台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爐火。
阿七推門走進來,景黎回頭問:“小魚崽吃完了?”
“嗯,正在陪先生休息。”阿七將空了的碗碟放到灶台上,過來接景黎的班,“夫人也去吃點東西吧,藥我來煎就好。”
“不用,你去休息吧。”景黎道,“我不餓。”
阿七沒動,又道:“您一天都沒怎麼吃過東西,您這樣,先生知道會擔心的。”
景黎抱著膝蓋,彆扭道:“誰樂意管他擔不擔心。”
後廚的氣氛有些僵滯,阿七在原地站了片刻,生硬地轉移了話題:“先生的溫度已經降下來了,我瞧著氣色也好了很多。雖然現在還在睡,但明天應當就能下床。”
“他還是多躺幾天吧。”景黎聲音有些發悶:“大夫說他思慮傷神,能多睡一會兒是好事。”
說到這裡,又抱怨道:“鄉試都考完了,你說他還在勞神個什麼?”
阿七又是沉默片刻,寬慰道:“夫人請寬心,先生不會有事的。”
“你們每次都這麼說。”
這麼久相處下來,景黎早就將阿七當做至親好友,說話沒那麼顧忌:“讓你幫忙盯著他,你就隻會幫他瞞著我,也不知道是哪頭的。”
“我……”阿七不善言辭,又不會說謊,隻能默默低下頭。
景黎見他這木頭模樣,心頭隻剩無奈。阿七性子老實,有什麼想法都隻會憋著,從來不往外說。
景黎想起這人白天還因為自己發火受了委屈,站起身,對他認真道:“早上我不該對你那麼凶的,對不起啊。”
阿七一怔。
他從小被培養成為影衛,主人說什麼都是他就聽什麼,從沒有主人家向他道歉的道理。
阿七張了張口,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會兒太著急,也太生氣了。”提起這些,景黎莫名覺得有些委屈。他低下頭,抓著自己的衣袖:“他明明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我就一晚上沒看著他而已,他怎麼就……”
景黎頓了頓,輕輕吸了口氣:“阿七,我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阿七:“夫人……”
“秦昭他總是這樣,好像有很多很多的秘密,有很多正經事要做。我很想幫他,可我……我好像什麼也做不了。”
從一開始,他就是那個隻能讓秦昭養著,事事都要對方解決的傻魚。這麼長時間過去,他還是一點也沒有長進,隻能跟在那人身後,被對方保護著。
甚至他想為對方做點什麼,都找不到方法。
景黎盯著燃燒的爐火,眼眶映著火光,微微紅了。
阿七:“……”
救命。
要是讓先生知道他把夫人惹哭了,他可能會被扒了皮送去喂狗。
“夫、夫人。”阿七有些語無倫次,“您彆難過,先生隻是不小心著涼,他很快就會好的,您這樣對他的病情並無益處……”
阿七一看就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任何哄人經驗,說出來的話與火上澆油無異。
景黎被他說得更委屈了,小聲道:“你也覺得我對他一點幫助都沒有嗎?”
阿七:“……”
他不是,他沒有。
刀光劍影中都沒半分怯意的專業影衛,竟在這少年麵前生出了想用輕功翻窗逃走的衝動。阿七著實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麵上還算平靜,但心頭早就默默祈求有人能來打破僵局。
或許是他的祈禱有了作用,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敏銳的武者瞬間聽出了這腳步聲來自於何人,脊背微微僵硬。
片刻後,虛掩的後廚門被推開,秦昭倚在門邊,聲音還有些虛弱:“你們……在做什麼呢?”
景黎猝然回頭,原先就在眼中打轉的淚水沒繃住,順著臉頰滑落一滴。
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秦昭看清了麵前的景象,微微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