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什麼?”
“他沒撐到計劃成功的那天。”
榮親王不負重望,很快擁有了可以與皇後嫡係抗衡的勢力。可先皇的病情實在太重,在下詔書後不久,他便撒手人寰。
先皇病故,小皇子順利繼承皇位,身為小皇子老師的榮親王奉命親政,成為當朝攝政王,權勢如日中天。成為太後的皇後嫡係勢力徹底一蹶不振,朝中再也無人能與攝政王抗衡。
秦昭在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語調很平穩,景黎隻是靜靜看著他,直到他說完,才低聲問:“那他的家人……救出來了嗎?”
秦昭閉了閉眼:“沒有。”
“那場權勢爭奪中死了很多人,很多事情並非人力所能左右。榮親王全家上下近百口人,最終……隻有他一人幸免於難。”
景黎眼眶瞬間蒙了紅。
他把頭低低埋進秦昭懷裡,手指抓緊了被子,似乎在借此掩蓋某種沉重得叫人喘不過氣的情緒。
“不必難過。”秦昭撫摸著他的頭發,聲音依舊溫和,“他現在有了新的家人,有了自己想要保護的存在,沒什麼可難過的。我想,或許就是因為他太害怕失去,所以他才不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被卷進那些紛爭當中。”
“他太想保護自己心愛的人,甚至因此忽視了對方的感受,害對方為他擔憂難過。”
“他現在已經知道錯了,小魚,你最後原諒他一次,好不好?”
.
景黎到頭來這一覺也沒能睡得成,秦昭要告訴他的事情太多了。從過去的經曆,到這段時日秦昭的謀劃,一講就是一下午。
直到某隻小崽子跑過來嚶嚶嗚嗚地撓門,二人才回過神來。
一打開門,就看見阿七一臉局促歉意地站在門口。
小魚崽睡足兩個時辰準時醒了,吵著鬨著要回來找爹爹,怎麼哄都沒辦法。阿七昨天剛惹哭了景黎,現在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再惹哭小少爺,隻能把人帶回來。
“下去吧。”
秦昭覺得身為影衛的阿七這輩子可能都沒這麼委屈過,無奈地擺了擺手,讓人退下。
另一邊,小魚崽已經朝景黎伸出手臂,要求抱抱了。
景黎把崽子抱進屋,倒不在意多了個電燈泡:“方才說到哪兒了?你為什麼要見鄧天佑,你不怕他告密嗎?”
“他是我欽點的狀元,算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門生,我了解他。”秦昭道,“而且他在京中有些權勢,我們進京後用得上他。”
景黎狐疑地看他,有些欲言又止。秦昭輕咳一聲,又道:“昨晚我已讓舊部埋伏在這附近和他的府邸外,那些人就連現在也沒有撤去。一旦發現他有反心,我不會讓他活著回京。”
景黎“哦”了一聲。
這還差不多。
和鄧天佑見麵這步棋走得太險了,如果秦昭真的毫無準備,景黎才會覺得擔心。
秦昭望向景黎,試探地問:“你不覺得我的行事太狠了?”
景黎躲開他的視線,低頭把自己頭發從小魚崽手裡拽出來:“這是沒辦法的事嘛,你如果不這樣做,就會遇到危險,我理解的……”
“你不用勉強自己。”秦昭笑起來,抬手摸了摸景黎的臉,“那些讓你感覺不舒服的事,你不看,不聽,不了解,全都交給我就好。”
秦昭並不希望景黎為他改變,相反,他很喜歡景黎現在的模樣。他說出來,不是在尋求景黎的理解和認同,隻是希望他不要為自己擔心。
“我會適應的,你給我點時間嘛。”景黎認真道。
“好。”秦昭道,“我隻是想告訴你,你不適應也沒關係。像現在這樣彆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一塊糕點就能騙走的樣子,也很可愛。”
“……”景黎小聲嘟囔,“聽不出來你在誇我。”
秦昭輕笑。
“還說我呢,你還不是一樣,輕信那狗皇帝。”景黎憤憤道,“你到現在還不認為是他在找人追殺你嗎?”
秦昭臉上的笑容淡去幾分。
“我不知道。”他偏頭望向窗外,眼底帶上幾分深意,“我有時甚至在想,是不是生在帝王家,注定會變得比尋常人更心思深沉,也更難以看透。”
屋內的氣氛稍稍有些沉重,隻有小魚崽還什麼都不懂似的,坐在景黎懷裡傻樂。景黎不讓他抓自己頭發,他就去抓他衣擺,甚至差點從景黎懷裡翻出去。
“彆亂動,爹爹們說正事呢。”景黎把他撈回來,教訓道。
秦昭倒是不在意,還朝小魚崽伸出手:“過來我抱一會兒,爹爹抱你都抱累了。”
“唔……”小魚崽眨巴著眼睛,卻先看向了景黎。
“這小家夥也不知怎麼了,從今天醒過來開始就不肯理我,恐怕是知道你在與我生氣。”秦昭歎息道。
“是嗎?”景黎聽言,低頭問,“你今天不理阿爹嗎?”
小魚崽認真地點了點頭。
景黎:“……”
景黎問:“為什麼呀?”
小魚崽道:“欺負爹爹。”
景黎與秦昭對視一眼,哭笑不得:“阿爹沒有欺負爹爹,你從哪兒看出我被欺負了?”
“阿爹就是欺負爹爹……讓爹爹睡水裡。”小魚崽躲進景黎懷裡,氣鼓鼓道,“不許欺負爹爹。”:,,.